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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药贩驾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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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这个目的是医术,有时候这个目的是银子,有时候这个目的是嘲讽他。

接骨丶续筋丶梳脉,细致活耗费了一整个上午,屈忻最终摘了手衣面罩,洗净刀具,拿酒巾给他擦净身上血迹,一切妥当后,竟从包里取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对着裴液沙沙动了起来。

「……你干嘛?」

「别动。」屈忻低头淡声道,不时抬眸瞧他一眼。

裴液另一个巨大优点就是总能做个乖巧的病人,于是安静仰躺着望着房梁,足足一刻钟后屈忻「啪」地一声把本子合上,他才支肘起身。

这倒是前几次没有过的环节,但瞧屈忻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他也懒得再问,坐起来穿好衣裤,系着扣子时少女已收敛好东西,转头道:「走吧,不是还有一事吗,说要瞧一位疯症病人。」

「你说郭侑啊,是得你瞧瞧,不过他大概不是疯症,是心神境受损。」裴液低头穿上鞋。

「疯症本来就会导致心神境混乱。」屈忻瞧他一眼,「你又不学医,少乱发表些意见吧。」

「……我就爱说话。」裴液翻个白眼,站起身来。

两人掀开帷幕,裴液仰头笑道:「你还真是一直有这习惯,外出行诊都要围一圈纱幔。」

「病人隐私是写在《医德》里的,而且剥你衣服时金面具在殿中,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围上。」

裴液这时想起了崆峒时他走进明姑娘诊室时,屈忻那句「防一些不敲门就进来的人」,当时觉得冷言冷语,这时竟有些慰切。

笑道:「你老乱起外号,什麽金面具,人家是晋阳公主,是我顶头上司的上司。」

「我认不太清人脸,从小是这样称呼人的。」屈忻平声道,「何况这个公主本来就没有脸。」

「不过围上后她还是进来了。」她又补充道。

「?」

「因为她说这是她的地盘。」屈忻道,「而且她给三百两的药费。」

「……你不是读过《医德》的吗!」

「是啊,我《医德》一直是丁下。」屈忻道,「不知怎麽就是上不去。」

「……」

「我们当时是聊些事情,关于泰山药庐向宫廷输送医士的事。」屈忻淡淡瞥他一眼,「你别老把自己身体看得很值钱,除了我没人把你那破破烂烂的百多斤肉当宝的。」

「?」

她这话说得很自然,但是又很怪,裴液警惕地皱眉瞧了她两眼,也没看出什麽端倪。

裴液走出自己殿门,已是高日在天,朱镜殿里一如既往地冷寂,但院中有一道昳丽的红影,李西洲立在一株梅树前发着呆,瞧见他们出来才转过身。

「屈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这已瞧着气色如常了。」

「要真个得用的话,还得至少三天后。」屈忻停下步子,极礼貌地行了一礼,「幸得殿下信任,屈忻感怀不尽。」

「从前只闻小神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日后有牵连处,可多多携手。」李西洲微笑道。

安置郭侑的偏殿就在对面,两人别过院中女子,进了另一边的殿门。

殿中还没怎麽收拾过,只亮着两盏移来的灯。

「你以后尽量多帮这个金面具公主做事。」屈忻压低声音道。

「干嘛?」

「她有钱。」少女言简意赅,「而且比李缥青有钱得多。」

裴液懒得理她,跨过第二道殿门,瞧见了郭侑熟悉的身影。

苍白的头发,蜷缩的身体,破旧的衣裳,只这时身上被披了件暖氅。而旁边来往忙碌着一位高挑女子,正在烧水备布,正是李先芳。

裴液跟着屈忻来到郭侑身前,这位老人依然是呆怔沉默地坐着,那双眼睛没有失明,却仿佛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试探过他的心神境?」屈忻瞧了一会儿这双眼睛,跪坐在了郭侑身前,低头打开了自己的箱子。

「嗯,我把一种心神诏令投入过他的心神境,问他当年明月宫刺杀之事,他反应很大,说了一些东西。」裴液道,「但那之后就又是这样了,说什麽都没有反应。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他,但只凭那种心神术的话,一来我担心他心神受不住负荷,可能一问便崩溃了;二来那样问,他口中言语有时候没有逻辑。所以请你瞧瞧,若实在不行,我还用那种办法就是了。」

屈忻抬眸看了眼:「这是位玄门抟身。」

「是。」裴液也在她旁边蹲下,「所以我也想请你看看他疯掉的原因,是不是被什麽人所害。」

「你握住他的手,别让他打我。」屈忻从箱中摸出一种透明的膏体抹在手上。

「他不打人的。」裴液轻叹一声,依言握住老人的手。

屈忻将两只手放在郭侑脑袋两侧,冰凉的感觉似乎令他有些茫然,微微抬起头来,却确实没有反抗动作。

「头颅没有损伤,不是外伤所致。」屈忻放下手来,「一般来讲,宗师命门被陌生修者按住,下意识会被激怒,有所反击。他如此反应,大概说明两件事,一是他性格很温和,没疯时也不惯使用武力;二是他意识陷在某种自己编造的世界里,对外界刺激很迟钝。」

裴液怔了一下,两样全中,不禁朝少女竖了竖大拇指。

「你说为人所害,我瞧也未必。」屈忻看着老人的眼睛,继续道,「我见过一些心神术造就的损伤,伤者往往痴傻或存在障碍,而他更像是陷入在自己本有的某种记忆或梦境中,把自己包裹了起来,隔离了外界……这个其实像受到外界难以承受的刺激后的崩溃逃避。」

「……宗师也会这样脆弱吗?」

「即便到了天楼,人的心神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屈忻道,「宗师心魄往往强大,是来自于修行中的历练。但如果没有修行心神术法,人的心神依然最受过往与性格丶情感的影响,但这一切在同一处引爆时,就足以形成创伤。」

「那,你能治吗?」

「我学过治疗这种病症的医术。只是太久了,他的『梦境』估计已经固化成了真实,要把他拽出来,恐怕会是一次不可逆的撕扯。」屈忻微微捏着下巴,「不过能治,因为我是小药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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