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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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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懦夫,像个草包,像个窝囊废一般逃回来的。

然而,他并不清楚地知道,令他如此难过又恐惧的到底是什么——是滴落在肮脏地面上的鲜血?是持刀疯子的喃喃自语?还是那受伤的人突然抬起眼来,越过人群落在他身上的那束目光?

好像都不是,但好像都是。

这些东西将他已尘封的那段记忆再次血淋淋地剖开、抽丝、编织,然后展开在他的眼前,逼着他去看。他几乎都快要忘记那场多年前的暴雨,几乎都快要忘记那天的悲嚎,几乎都快要忘记他父亲手里握着的那半截沾着血的啤酒瓶了。

他明明就快要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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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十岁的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让这个曾经温暖安全的家,在一夜之间成了一摊被风雨刮散的木架,好像只需要一只蚂蚁爬过,就能彻底被压成废墟。

那时,秦淮还在上小学,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却都需要他来打理——记下家里用完的日用品,放学时绕路去超市买,回家之后再将开支全部在本子上写好,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父亲睡醒了起来就能看见;去菜市场买菜,跟着旁边的顾客学砍价,有的老板心软,能抹的零头就抹了,尤其看他是个小孩,还能多送一根萝卜,有的老板则油盐不进,凶神恶煞地挥手拒绝,还要像赶苍蝇一样将秦淮轰走。

除此之外,他还包揽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务,包括但不限于打扫卫生和洗衣做饭,以及照顾年纪比他更小还不能完全自理的秦漾。

至于家里的大人,秦淮渐渐对此也不抱有什么期望了。

母亲离世以后,父亲一蹶不振,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蹲在电视机前面看法治节目。最初秦家驹还是能早起去厂里做活的,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耐心似乎也被什么事情消磨殆尽了,后来便成天成天地窝在他的桌子前,用书当下酒菜,偶尔秦淮半夜起来去隔壁帮秦漾掖被子的时候,还能听见他父亲喃喃自语的声音隔着另一面紧闭的房门传出来。

秦淮听不清门那边的人在说什么,但他每每听着,都觉得害怕。

用“害怕”来描述甚至都有些太过浅薄,那是比害怕更加深刻,又更加微妙的一种感受。秦淮只觉得背脊发凉,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控诉他的不安。

人的第六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你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但就是有一种模糊而强烈的预感,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年幼的秦淮站在父亲的门前,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他只是站在那里,在黑夜之中睁大眼睛,似乎是在试图透过这扇旧木门看清什么东西,但夜太深,近来几日又偏是阴天,没有月光,不开灯,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令人心神不宁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秦淮记不清楚,也没有特意去记。他只记得,自己又学会了哪道菜,又做会了哪道题……好像只要记住这些,就足够支撑他的生活了。

新年前的最后一天,榆海下了一场暴雨。

秦淮提前看过天气预报,于是早早就将年夜饭的食材准备妥当,就连父亲爱喝的酒也没有忘记,都一并买了回来。秦漾在这时候已经会帮着他打下手了,虽然偶尔不听指挥,但大多时候都很乐意帮忙,递个碗拿个盘子这种顺手的活儿就更不用说了,她干得还挺乐在其中的。

老式的电视机里播放着画面并不是很稳定的春节联欢晚会,小品演员一句台词就能逗得观众席笑声不断。秦漾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即使没看到完整的片段,都要跟着乐呵一两声。

这大概是这一家人在这一年里吃得最像“一家人”的一顿饭了。

秦家驹一改常态,没有愁眉苦脸也没有精神不振,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一遍,除了鬓角处不知何时冒出的几缕白发,他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自己——平和的,幽默的,勤苦而又稳定的。他甚至还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毛边了的设计图稿,打电话给他那正在做机械生意的老同学,问他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改进设计。

但秦淮心里的那片阴霾依旧没有散去,反而因此变得更加阴郁了。

未知的一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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