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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失水,流得满地都是。
有几条试图跳到有水的地方,但离它最近的是同伴的血液,霍湘没有转身,目视眼前的残败。
这幅景象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霍湘想起来都觉得要闻见那些臭鸡蛋的味道了。
野合是很多人的家。
但很多人不想他们有家。
待那些人彻底离开,霍湘才迈开僵硬的腿,踩着碎玻璃和花泥跨进店里。
那堵他甚至来不及拍照的金字塔酒墙支离破碎,酒水被砸毁在地,连同杯具酒具飞满每个角落。
吊顶的吧台灯全被剪断,那颗用了数十年的迪斯科球坠落在地,银色反光片脱落大半,更严重的是舞台,所有乐器就像待处理的废品,七零八落,那面巨屏也没有幸免,碎得很彻底。
酒精让霍湘吸不到氧,他屏住呼吸,又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物业的人姗姗来迟,站在外面不敢进来:“警察已经来了,正在查监控,你要过去看看吗?”
霍湘去掏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好不容易找到陆超的对话框,一个未知号码打了进来。
“……”他没有说话。
“……”
对方也没有说话,能听见的只有风声。
“哎呀!看来还是慢了一步呢。”
有一类人的声音和香水一样有魔力,当你多年后再去闻,气味会瞬间唤起你对这个气味的回忆。
甘草的声音便是如此。
它在一刹那让霍湘回到了去年冬夜,毛茸茸的披肩,红色的圣诞帽,美甲紫外线灯的叮咚声,仿佛只是昨天的事。
“姐姐我在钱塘江大桥,只等你三十分钟哦。”*
霍湘一直觉得陶权的手很漂亮,尤其是涂上月光银的美甲后,跟他当时的白色寸头很搭。
当然不止于此,本身男人涂美甲就有一种别样的美,因为没人规定一样东西非要与性别绑定。
他记得陶权站在墙上向他伸出手,路灯照在美甲上,男性荷尔蒙丝毫没有影响,但洁净的月光银又散发着令人折服的女性荷尔蒙。
他很高兴自己也做了黑色的指甲,并且还有细碎的亮片,当握住陶权的手时,感受到的力量既雄浑又柔美。
而赋予他们美甲的人,此刻正靠在一辆紫得让人眼睛不舒服的摩托上,美得摄人心魄。
甘草手提头盔,架势随意,那头大波浪,是啊,又是大波浪,正迎风飞舞,摩擦着精巧得像人偶的脸颊,迷惑你,让你不去思考她是怎么将机车开上人行道的。
霍湘走得很慢,他觉得自己应该插兜,以显得旗鼓相当一些,可惜今晚废了太多心神,整个人看上去像被风吹起的、有些破旧的黑色垃圾袋。
发抖的手一路上没停下来过,也可能是受江风影响,毕竟手也不是什么坚固的器官,震颤属于情理之中。
走近,甘草的身躯像聊斋故事里的狐妖,每一寸皮肤都完美无瑕,嘴上挂着能夺取所有男人性命的魅惑笑颜。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嘛。”语气也跟询问客人要不要再来一杯时一样轻浮。
两人身旁,无数疾驰的车辆奔流交错,这世界有时候可以是模糊的线条,钱塘江大桥这种急速车道能很好地扮演其中一段。
一个古琦的托特包被丢过来,浓重丰富的颜色和甘草给人的印象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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