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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起谁呢?”满崽侧目睨他,“有京兆府尹大人帮着主持公道,我不傻哩, 云胡遇着这事儿本就够烦闷了,我出门前, 他还在应付得了消息赶去甘盈斋的公主殿下,我可不想再给他添一份担心了。”

一提起这个,满崽又气鼓鼓,“这些人就是仗着阿兄不在,才敢肆无忌惮地欺负云胡,今个儿倘若阿兄在上京,谅这些贼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主意打在甘盈斋和云胡身上,幸而云胡聪慧,否则还不定要被如何磋磨呢?甘盈斋这回要大出血了,为了安抚那些买到腐坏罐头的常客,说好的十倍赔偿,可得一分不少地丢出去,你是没看到,昌多心疼得脸都绿了。”

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他说着,声音慢慢地低沉了下去,头顶忽而罩下来一片斑驳的光影,是季子彧抬手接住了掉落的花瓣。

“以后、”季子彧斟酌着,似是要说些什么,午后暖阳极盛,他就那么微微歪着头,盛满碎金的眼眸中倒映着满崽的身影。

大抵是望过来的目光太过于炽烈,满崽莫名心口一滞,肆意孳生的悸动,躲进砰砰砰胡乱地跳着的心里,“干、干嘛?”他也跟着磕绊起来,对继而要听到的话,竟还冒出了些期待,这可一点都不像他。

“偶尔也依靠一下我嘛。”季子彧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也正经,但细看之下还藏着星星点点的紧张和不安,这也一点都不像他。

“可以吗?”他追问,被贪念裹挟着失了理智,错了礼数,他全然不顾,固执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满崽忽而起身作势要走,走出两步,他又回眸,仿若郑重思考过似的,“可以。”他笑着道。

季子彧这个满脑袋塞着克己复礼的书呆子,又生得敏感细腻的性子,头回这般坦荡而直白地袒露心声,若是能哄得他高兴一些,那便哄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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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巍安关,再走个两日便要入京,绿槐高柳似墨云成荫,南来的风中夹杂了上京城久违的烟火气。

这一趟出门数月,临到家门口,众人心头都跟着放松起来,但众人里面,可不包含某几个暗怀鬼胎的官员。

常知衍奉命护送使团回京,这一路可没少给他们找麻烦。先是打着使团中出了细作的旗号,抓了几个妄图往外递消息的人当众处置,后将跟前伺候的内侍,都换成了冷冰冰的士兵。

妥妥地以护卫之名,实施软禁之责。

心思各异的官员们叫苦不堪,齐齐闹到睿王殿下面前,又以“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的由头给劝了回去。

萨尔其满的日子倒是过得舒坦,看守他的人都是常知衍的亲信,每日里三餐顿顿不落,甚是熨帖,少了时时需要提防刺杀的心惊胆战,这近两个月的脚程,他还壮硕了些许,人瞧着也精神多了。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还算数?”他抖了抖桎梏着腕间的铁链,同被叫来马车里的谢见君问道。

“你便是要说这个?”谢见君蹙眉,身子还没挨上椅子就要走。并非他没有耐心,实在是被缠得厌烦了。

“等等!”萨尔其满眼疾手快地将他扯住,铁链拖行在马车的地板上,发出刺耳沉重的声音,“我想、我想、”他犹犹豫豫,须臾才敢开口,“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能放我回西北吗?为奴也罢,劳工也罢,你们熹和不是讲究落叶归根?我想回去,给我们王上立一座衣冠冢。”

他小心翼翼地望着谢见君,神情近乎哀求,“你放心,待到了你们皇帝的面前,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决计不给你们拖后腿!”他们几代人赖以生存的部落陨落了,作为王上的旗黑如今身首异处,遭西戎百般凌辱,他能做的,就是立个碑,给还活着的人留个念想。

谢见君何尝不知其心思?原是不该应下的承诺,却偏生了恻隐之心,于是微微颔首,道自己会为他争取,从马车里出来时,他还受了狄历部落的一个大礼。

“我可算是将这些个朝臣彻底得罪透了。”常知衍在官员那儿挨了几回白眼,丧着脸纵马跑来跟他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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