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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慎宗皇帝变得阴沉而爱算计,惠帝则干脆让自己变得天真一些, 完全将信任——和朝政——交给了他的父皇为他选择的皇后。
对于朝臣来说,慎宗皇帝这样的天子,并不难支配。他虽然平庸阴沉,但手腕又过于柔懦。他耍心计的最上限,不过是把一位同时能够吸引昭王和彼时的朔方少主盛如惊的女子,强行许配给了自己的太子。
他既没有弹压昭王的狠心,又没有弹压朔方的魄力。
而惠帝就更是可笑了!
谢皇后说不让他接近,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敢接近!谢皇后说不想认那个宫人子到自己名下,他就连一纸圣旨都不敢写!他可是天子!权掌天下,富有四海,结果对一个女人求而不得,连借她的名头给自己的儿子弄个“中宫抚养”的好名声,也提都不敢提!
他巴巴儿地把处理国政这么大的事,都讨好似的交到谢皇后的手里,结果连谢皇后的一点眷顾都讨不来!
邢大学士回想起自己曾经做出一副痛心泣血之貌,私下去见惠帝,极言直谏不能让谢皇后把持朝政,甚至还说出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这一类严重的话语,却只是换来惠帝苍白的一笑。
他说,是父皇临终前告诉他,要他依赖谢皇后的。
“群臣身强力壮,各有狼子野心。吾儿体弱,恐被挟持。谢氏前临深渊,后无家族,若想插手政务,必定只能以你为支撑。”他父皇这样教他。
“她若不想失掉以女子之身参与政务的机会,则会认真对待你的意见,因为你的支持是她唯一能够得到的权力来源。”
惠帝听了。
他也只能如此。
群臣各有心机,藩镇如虎狼窥伺。而他生来体弱,甚至不像他的二弟那样习练过骑射。若是还想抓住朝政在手,他就必须倚赖某个人作为他的左膀右臂。
邢大学士在这一刻好像忽然有点理解了惠帝的想法。
他觉得群臣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因此他需要其它方面的臂助。昭王是他的血脉兄弟,但昭王年轻健美、文武双全,他既要用昭王,也要防备昭王。
……他甚至应该猜得到昭王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
邢大学士忽而感到一阵头晕。
他本以为是自己受伤过久、失血过多造成的,但当他摇摇晃晃地依靠弟子的搀扶勉强站直的时候,那股反胃感还是没有消失。
他虽然摆弄朝政,但他一贯也以士大夫自许,家中只有一老妻,子女皆出自同一母,无妾侍亦无庶子女,这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立身之道。
他本来十分同情惠帝被谢皇后厌斥,堂堂正室妻子不能近身,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幸宫人而生子……但现在他好像忽然察觉到了慎宗与惠帝父子两人,对谢氏孤女另眼相待、万般加恩背后的奥秘。
他有点想笑。
他或许是失败了。但谢太后也并没有赢。
她一生看似强大,但追根究底,不过是慎宗与惠帝用来驾驭昭王和盛节度使的工具!
他忽然亟待用这个事实来击溃她。
他想看到这位妖后崩溃疯狂的模样。
于是他便将自己窥得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自以为攫取了什么大权吗?你所掌握的,不过是慎宗皇帝和先帝愿意给你的一点好处罢了……他们选择你,是因为你孤苦伶仃,背后没有家族作为靠山,可又能通过你去掌控昭王和盛节度使!”他嘶声喝道。
一瞬间,整座庭院里似乎都安静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惊讶地投向谢太后,落在她脸上身上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思绪。
怜悯,震惊,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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