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宅修的根基(1 / 2)
第773章 宅修的根基
老火车说天女是普罗州的祸害,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气得咬牙切齿。
李伴峰没作评价,厂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老火车低着头,往嘴里夹菜,夹完了之后不嚼,把嘴填得越来越满。
李伴峰问:「如果让你把另一半找回来,你愿意麽?」
老火车把嘴里的食物一口吞了:「那我可就彻底疯了。」
李伴峰又问:「如果我请你把天女放出来,你愿意答应麽?」
老火车放下了筷子:「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凶险袭来,老火车把杀意写在了脸上。
「我没疯,」李伴峰摇头道,「你不能一直这麽分着,天女也不能一直这麽关着。」
老火车摇头道:「我分不分着无所谓,但她绝对得关着,绝对不能让她回到普罗州,你不知道普罗州在她的掌控之下是什麽样子。」
「普罗州曾在天女的掌控之下?」
老火车道:「因为当时货郎不在普罗州,打了天下,他不坐天下,他走了,没人能管得住那个祸害,普罗州被她随意拿捏,那场面你想都想不出来。」
李伴峰看了看工具机上的油污,想起了一段回忆:「我在暗星局见过类似的场面,所有人都变得爱乾净了。」
老火车道:「她爱乾净,她想让宅修都变得乾净,她想让进入宅子的人都变得乾净,她想让整个普罗州都变成宅子,她想让整个普罗州的人都变得乾净。」
一口气说了这麽多「乾净」,老火车的嘴都不利索了。
李伴峰问道:「只是变得乾净麽?」
老火车笑道:「你觉得变乾净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对麽?你知道什麽是乾净麽?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为什麽普罗州有界线?为什麽别的地方没有?界线到底是什麽东西?为什麽一碰到界线人就没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所有普罗州人都觉得界线这东西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人去问界线是从哪来的,从什麽时候有的,好像普罗州打娘胎里就带着界线。
你上绿水城的街边上去问一问,没有界线的普罗州是什麽样子,你问问他们知道麽?
你在普罗州随便找个地方问问,问问咱们当年怎麽和圣人打仗的,看看有多少人能说的出来?
除了白集郡和岁荒原这样的地方,其他地方还有几个人记得打过仗?
为什麽普罗州没有史书?就算没有正史,为什麽连野史都没有?为什麽没有一个人愿意写史书?
因为他们觉得史书那东西不用写,不该写,也不能写!
汤世江是我最得意的门生,黑石坡办了那麽多报馆,他知道有些事情应该被记下来,可没有一家报馆知道把过去的报纸搜集起来。
修为到了周八斗那个层次,总算醒悟了过来,他知道把旧报纸搜集起来,他知道有些事情该被记住,可他写了那麽多的书,就是没想过要写史书!」
李伴峰惊愣良久,他抬头看着老火车,问道:「这到底是为什麽?」
老火车笑了笑:「何家那大丫头是你相好的,你去问问她,问问她何家祖祖辈辈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你问问她亲朋好友的事情,她都记得明明白白,
可你问问她普罗州的事情,她肯定说不明白,你可能觉得何家大丫头脑子不好用,那你就去找个脑子好用的问问。
马君洋脑子不错吧,楚怀媛脑子好使吧?你去问问他们,家外边的事情,他们能知道多少?
家门里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家门外边的事情全都浑浑噩噩,这就是宅修的根性。
天女爱乾净,可打扫乾净的不只是屋子,还有普罗州的脑壳,时至今日,普罗州还是这个德行,因为天女把宅修的根性扎在普罗州了!」
李伴峰一阵阵晕眩。
仔细想起来,这些事情他都产生过怀疑。
别的不说,当初在普罗州叱咤风云的人物,身世没有一个说的清楚,其中娘子和洪莹是两个典范,这两个人在很多民间传说之中甚至变成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拿着红缨枪,冲锋陷阵的女将军。
这件事情很难查清楚麽?
其实不难,当时的知情人有很多。
可宅修不愿意调查,这不是他们家里的事情。
有些事情甚至连李伴峰都不愿意调查,他的性情也在慢慢改变。
老火车拿了一支烟给李伴峰,自己也点上了一支,他深深吸了一口,叹一声道:「天女不想让普罗州人记住太多东西,这对她没有好处。
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把一些事情记下来,我写了一本火车日志,我开着火车到处跑,我把沿途见闻都记了下来,可记来记去记乱了,后来那本日志也不知道丢到什麽地方了。」
日志?
《浮云问驿》?
《浮云问驿》出自老火车之手?
那本书确实记得稀巴烂,老火车不发疯的时候,说话很有条理,没想到他文笔这麽差劲。
提起火车日志,老火车有些惋惜:「我估计那本日志是被阿雨发现了,她肯定告诉了天女,天女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把日志拿走了。」
李伴峰道:「这点东西她都不放过?」
「她什麽都不放过,是人她不放过,恨不得让普罗州的人都变成宅修。
是鬼也不放过,宅修只要在宅子里叫对了名字,冤魂厉鬼都会成为宅灵。」
原来宅灵认主的流程,也起源于天女。
李伴峰问道:「天女后来为什麽去了外州?」
老火车踩灭了菸头,很解气的笑了笑:「因为能治她的人回来了。」
「货郎?」
老火车点点头:「货郎刚回来的时候也拿她没辙,各个地界被她彻底锁死,货郎想跟她算帐都没处找她。
后来货郎研究出来了货郎道,终于把天女堵住了,两个人恶战了一场,天女被打败了。」
全盛时期的天女,依然打不过货郎。
李伴峰问:「天女是败逃去的外州?」
说到这里,老火车再度咬牙,脸上满是不甘:「她连败逃的机会都不该有,货郎可以杀了她,
可货郎没下手!」
李伴峰想了想,倒是能理解货郎的立场:「要是杀了天女,界线是不是就没了?」
老火车点点头:「是,没了,没了不正好麽?」
李伴峰道:「界线要是没了,拿什麽抵挡内州?」
「怕什麽?不用她那什麽鸟界线,我把弟兄们拉起来和他们打!」
李伴峰道:「要是打不过呢?」
老火车道:「就算把命拼进去了,好歹是站着倒下的。」
李伴峰又问:「要是把普罗州都拼进去了呢?」
老火车道:「那也好过在天女画的格子里活着!」
李伴峰没作声,老火车低着头喝闷酒。
等他稍微平静一些,李伴峰问:「天女是怎麽被你困在的暗星局。」
老火车摇头道:「那个时候没有暗星局,天女被货郎打败之后,受了重伤,货郎留了她一条命,两人签了契书,
天女把普罗州的界线收了,把防御内州的界线留下,天女答应了,两人签了契书,结果没过多久,普罗州的界线又出现了,
货郎到处去搜寻天女,天女躲到了外州,货郎给她送了信,再见面就决生死,天女回了信,就把这事儿说定了。」
「货郎没去外州找她?」
「货郎走不开,那时候的普罗州,事情太多了,但我走得开,我去了!」说到这里,老火车满脸杀气,「我不能再让她祸害普罗州,我必须要了她的命。
可等到了外州,我发现状况不对,天女为了夺回普罗州,已经和外州勾结在了一起,从那个时候开始,关防厅出现了。
外州还有几个老朋友,已经成了天女的部下,虽然数量不多,但加上天女,还真不好对付。
但不好对付也得对付,他们要反攻普罗州,如果当时让他们得手了,货郎可能招架不住。
货郎替我扛了很多事,也该我替他扛一回,趁着天女重伤未愈,我提前下手了,那一次我准备的很周全,我杀不了她,但是把她困住了。
我用脸不大教我的方法,把自己滑成了两个,工修那个我把天女和阿雨牢牢锁住,旅修那个我,接着和老朋友拼命,
我被打得很惨,就剩了一口气,可我打赢了。」
说到这里老火车笑了:「以前很多事情做的很寒,但这件事情,我对得起货郎。」
话说到这里,李伴峰都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他挑起了帽檐,又问老火车:「如果我还是想把她放出来呢?」
寒风骤起,厂房里快结冰了。
老火车看着李伴峰道:「兄弟,我欠你一条命,可我说了这麽多,你还不明白把天女放出来的后果?」
李伴峰道:「兄长,你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天女要是再打回普罗州,普罗州的处境肯定很危险,可如果有人把天女当成工具,再打普罗州,处境难道就不危险麽?
你去过暗星局,你知道现在是什麽状况,如果有一天外州彻底控制了天女,如果有一天,天女被当做筹码送给了内州,那又会是什麽样的后果。」
老火车没说话。
李伴峰又道:「内州就要打来了,这事儿得尽早做个了断。」
老火车拿起酒坛子,想喝一口,又放下了:「你有对付天女的办法麽?」
「有,」李伴峰点点头,「但这事得咱们哥俩一起办。」
李伴峰和老火车约定,后天在暗星局见面。
在去越州之前,李伴峰先去了绿水城,到了关防总厅。
今天的关防厅有些冷清,廖子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到李伴峰来了,廖子辉没打官腔,直接招呼李伴峰到沙发上喝茶。
「廖总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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