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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胡员外一愣,下意识地停下动作,被陈四老爷趁机将最后一绺羊须连根拔掉,他疼得“哎唷”一声,偏还记得方才陈四老爷的话,只问:“你刚刚说什么,春阳生?”
“可不是吗?”陈四老爷脸上的桃花粉掉了一层,衣裳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手里举着一绺羊须,仍不解气,骂道:“什么春阳生,分明就是借故骂买药的人蠢样生,好歹毒的医家!”
“不对啊?”胡员外呆了呆,问身边小厮:“你去将我屋里那罐药茶拿出来。”又问陈四老爷,“你说你买的药茶叫春阳生?”
陈四老爷:“还要我说几次!”
胡员外不言,待小厮拿回药茶罐,便将罐子举起,好叫陈四老爷、也叫围在一边看热闹的人看清楚:“你看清楚,老夫买的是春水生!你自个儿买了假药,不去找那卖假药的算账,来我这里发一通脾气,是甚道理!”
陈四老爷闻言,一时愣住,下意识地想要上前看清楚那罐子:“春水生?”
“陈扇子,你从前是鼻子有毛病,怎么现在连眼睛也不好使了?”胡员外冷笑,“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老夫这罐子上到底是什么字!”
陈四老爷亦是不可置信。
这罐子与他买药茶的的罐子十分相似,做得很是小巧,上头贴张极小的白纸,用墨笔写着一首小诗,十分风雅。他当初看见这罐子时,还为这巧思赞叹了一番。
不过……
这上头确实写着春水生三字。
不是春阳生啊?
莫不是真买了假货?
陈四老爷猛地看向身侧小厮,高声喝问:“你这奴才,是去哪里买了假药来混骗主子?”
小厮唬了一跳,忙不迭地跪下身来喊冤:“不可能啊老爷,小的是在西街杏林堂买的药茶。那杏林堂是老字号,医馆名气很大,不可能有假货的!”
“杏林堂?”胡员外讶然开口:“那不是白掌柜的医馆么?”
第二十三章 打脸
胡员外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发懵。
他有些日子没去西街了,不知道西街又出了味新药叫春阳生,更不知道这春阳生是杏林堂所出。
杏林堂是白守义在经营。
胡员外对白守义的印象,是个和和气气、慈眉善目的老好人。除了他家药材卖的比别家贵,对西街一些穷人来说有些吃不消外,还算是个不错的商人。
如今陡然听闻春阳生的消息,胡员外也着实惊讶。
他虽是个酸腐文人,却并不傻得透顶。春阳生和春水生只有一字之差,又都是缓治鼻窒的药茶,旁人听来听去,难免混淆,背靠杏林堂这样的大医馆,到最后,旁人多会只闻春阳生,不知春水生。
这白守义,分明就是故意要抄学仁心医馆的药茶。
抄学一事,本就落了下乘,尤其是大家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坊,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般寡廉鲜耻之举,与白守义过去老好人形象大相径庭。
但白守义为何要这样做?要知杏林堂红红火火,白守义自己又家资丰厚,而杜长卿一个落魄公子,好容易才靠春水生扬眉吐气,眼看着医馆就要起死回生,他白守义来这么一遭。
对一个处处都比不上自己、又没甚么威胁的杜长卿,犯得着往死里相逼么?
胡员外想不明白。
正思忖着,那头的陈四老爷已经整了整衣领,跺脚道:“原来如此,必是那杏林堂学人家医馆卖药茶,学艺又不精,既是假货,还四处宣扬奇效。这等没良心医馆,本老爷今日非得上门讨个说法不可!”说罢,兀自招呼小厮起来,就要乘马车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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