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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曼文是演员,每天要通勤好长时间,没空做这些。”楚昀想起两个人刚来到金港时的日子,对李倜远笑道,“少爷,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命,洗洗衣服,吃吃饭一天就过去了。不拼了命赚钱,房租水电气费怎么办?”

“老师,也不是所有少爷都会跟你一起挤出租屋,在屁大点地方撸着膀子洗被子。”李倜远回了楚昀一句,水流溢出盆子的瞬间关掉开关。

大手搅合两把泡沫,他提起嘴角,没答有问:“所以,你自己想想,我爱不爱你。”

楚昀对他的爱从来没有过怀疑。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一时新鲜也好,真要长相厮守也罢,李倜远表现出来的这些起码在这个时间段是完全透明的真心,根本不用怀疑。

下水道里再一次放出劣质的苹果香气,不知道谁家在洗头,谁家在洗澡。沐浴露顺着圆形的下水口流下去,再返上来时是一股很凉很凉的有香味的风,以及常常管道在墙壁中咕噜咕噜的闷厚回响。

楚昀看着小小卫生间里洗东西的李倜远,揉了揉眼睛。

莫名的他觉得鼻子有点酸,心里有个地方,也有点酸。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李倜远把家里该洗的东西全都洗了一个遍,楚昀同样坐在小马扎上,看他精壮的腰身到最后累到差点直不起来,胳膊都被水泡的发红,本来挺嫩的一双手被洗衣粉腌的发白发肿,内心过意不去。

“终于弄完了,累死。”李倜远站起身,巨大的手掌把最后一个被套拧成麻花,水全都控干,丢进盆子里,去走廊尽头晾。

楚昀全程目睹他干活做事,没有说一句话。

有些爱注定要伴随着愧疚与自卑,不是他不够好,而是那种过分的优渥将他的人生短暂的包了一层金边,让他体会到了那种像火炼真金一样的麻醉的快乐。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因和果,楚昀明白,如果他没有让李倜远摘下手表和他回楚家河,两个人就不会偷吃禁果,而他也不会发现出血,验证自己怀孕。

多米诺骨牌从第一支开始倾斜的瞬间,后面所有都无法挽救。除非其中一只盘根错节,否则列车将会开向哪里,谁也不知道。

半天李倜远回来,将那只空盆子放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冲干净胳膊上残留的泡沫。他说着话走出来,“被单床单和枕头都洗了,晚上咱俩睡哪,盖什么?”

“家里还有。”楚昀说,“家访这种东西肯定会留一套备用,不会只有一套的,放心好了。”

和楚昀同居之后李倜远拥有了自己的牙具和新毛巾。楚昀给他买的,超市降价买一送一那种,展开还没李倜远半截胳膊长,四四方方一小块,上面填满hellokitty的图案。

他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娘的东西,可李倜远不在乎,因为楚昀跟他的一样,还是粉色,他俩情侣款。

“对了,你饿吗?”李倜远问,“电饭锅都让人偷走了,咱俩晚上出去吃?”

“李倜远。”楚昀突然叫他的名字,“和我在一起,干这样很累很累,累到拾不起腰的活,住没有安保和监控,随时会被偷东西的房子,下水道里永远散发着劣质洗发膏气味,吃了上顿就不知道下顿该吃什么——这样的日子,你讨厌吗?觉得苦吗?”

他说的很严肃,没有开玩笑,脸上也没有笑。

李倜远虽嬉皮笑脸,脸上虽有笑容,但很认真:“苦?苦什么?干点活就叫苦了,吃不上下顿饭就叫苦了,那还有人一天三顿都吃不上呢,人家怎么不说?”

“不一样的。”楚昀摇头,说,“一天三顿吃不上是他们原本就有的日子,但你不一样。你明明可以去过大鱼大肉饭来张口的生活,是因为我,和我在一起,才从高空坠落,不是吗?”

“你这话就有点提灯定损了楚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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