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 / 2）

不过这次他没有在帐篷里对着自己的下属们骂，而是直接出门爬上长城对着城内的怀化郡王大骂特骂，什么怂包，什么缩头乌龟，什么胆小如鼠，总是什么难听，大度设就骂什么。

还骂怀化郡王是没种的孬货，明明东突厥是大唐（和他们薛延陀联手）灭掉的，结果身为突厥人的怀化郡王竟然认贼作父，不仅效忠李世民，还甘愿当大唐的一条狗，帮他们守门口，简直丢尽男人的脸面。

“我要是你，我一头撞死算了，哪里还有颜面苟活下去？”

“你以为你缩在城里不出来就没事了？我告诉你，大唐皇帝明年就要泰山封禅，如今大唐的人马都往东调，你们就算派人给大唐皇帝送信，他们派不了兵来救援你们。”

“所以你们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打开城门跟我们投降，这样我还能看在你们乖乖听话的份上饶你们不死，要不然我保证让你们死无全尸！”

……

在朔州城内的怀化郡王当然听到大度设说的那些话了，不仅他听到了，就连他的族人和士兵们都听到了，他们个个面露怒色，倒是怀化郡王比较冷静。

虽然大度设骂的那些话确实是很难听，但是怀化郡王却从他的做派中猜到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说：“大度设乃堂堂真珠可汗之子，如今却像个泼妇一样只会逞口舌之快，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对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我们就能胜利。”

“可大度设说了，大唐陛下明年要到泰山封禅，那么大唐真的能派人来支援我们吗？”

“当然能了。”怀化

郡王毫不犹豫地道，“大唐陛下已经给我回信，不仅教我如何应对大度设，还让我放心，他会派兵来支援我们的。”

怀化郡王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呢？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出于他对李世民的信任和忠心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世民确实是将他会派李勣带兵前来支援他们一事通过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告诉了他。

怀化郡王相信李世民不会骗他，所以任由大度设在长城上怎么说都好，都没有动摇怀化郡王的态度。

再说了，怀化郡王可不相信大度设说的话，如果他们真的打开城门主动投降的话，那么会得罪李世民不说，落到大度设的手里他们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何不继续坚守下去呢？

怀化郡王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士兵们心里头的不安和惶恐，毕竟薛延陀的大军来势汹汹，要不是怀化郡王当时果断的决定退守朔州的话，只怕他们这次肯定会伤亡惨重。

即便如此，他们也并非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

现在他们不求别的，只求要么薛延陀的大军可以早日知难而退，或者大唐的大军能够早日赶来救援。

而怀化郡王就不一样了，他不希望薛延陀的大军可以知难而退，他们这次突袭他们部落，害得他们如落水狗一般被迫退守朔州，此仇不报，怀化郡王简直咽不下这口气。

而事实证明老天爷似乎也想让怀化郡王出这一口恶气，在薛延陀的大军知难而退之前，大唐的援军赶到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怀化郡王及其部落自然是精神大振了，而薛延陀的大军则相反，大度设知道李勣竟然带着十余万的大军赶来朔州救援，顿时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大唐的兵力不是都东调了吗？哪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可以派来救援阿史那思摩他们？”

不止大度设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其他人也一样，被薛延陀拉上贼船的仆固、同罗、靺鞨等部落的人得知大唐军队已经杀到了，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大唐肯定无力支援阿史那思摩他们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如果能够顺利除掉怀化郡王及其部落的话，那么即便得罪李世民，那么他们觉得至少也是有点价值的。

可是如果没能顺利除掉他们还得得罪大唐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亏大本了？

大度设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回答他们？

他们大军本来就因为食不果腹的原因导致渐露败相了，如果大唐的军队没有赶来支援的话，那么他们咬咬牙说不定能够跟怀化郡王他们比一比谁能熬得过谁。

但是现在大唐的军队已经赶到了，而且领兵的人竟然还是骁勇善战的李勣，面对如此强将强兵，大度设此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逃，有多远逃多远。

至于脸面？

性命都快没了，还要脸面做什么？

于是等到朔州的城门如大度设所愿打开后，他并没有带兵打了进去，而

是带着人连忙朝着北边的方向撤退。

有的时候事情能够和平解决的话，那么自然是和平解决最好了，这样能够避免造成更多的伤亡。

但是有的时候得用强硬手段的话，那么就必须得用强硬手段，因为这样才能够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李勣等人带着十余万大军赶赴朔州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救援怀化郡王及其部落，逼退薛延陀大军就够了，他们还必须得狠狠的给薛延陀，以及追随薛延陀他们前来袭击怀化郡王及其部落的同罗等部落一个教训才行。

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大唐虽然是礼仪之邦，但是也不是好说话，更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当大度设带着大军撤退的时候，李勣和怀化郡王率领精锐骑兵追了上去，经过一晚上的恶战，斩杀了薛延陀大军三千人，活捉了俘虏五万人，一举将薛延陀大军打得屁滚尿流，仓惶朝漠北逃去了。

第一次上战场的李晦激战一晚上之后，面如菜色：“你说我当初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听信了你的鬼话，跟着你一块来打仗了？”

虽然李晦自幼习武，家中父亲又是唐朝的开国功臣，但是他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杀过人。

作为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的人，李晦觉得自己现在被抱着一个桶大吐特吐就已经算得上很了不起了，君不见不少新兵这会儿正在找地儿吐吗？

结果没想到殷元更加了不起……不对，应该说变态才对，因为他明明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杀人，结果他居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甚至嫌弃他居然面如菜色！

&*（）！@#￥%……

李晦顿时有一段优美的中国话想跟殷元说。

殷元虽然嫌弃李晦胆子居然这么小，但是见他腿都软到有些走不动道，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搀住了他一边的手：“你就说你后不后悔跟着一块来吧？”

后不后悔？

李晦抿了抿唇，说实在话，依照李晦的身份，哪怕他不上战场，甚至一辈子躺平，他都能够靠着他大兄，靠着他父亲的余荫过得很舒服。

但是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⑴？

况且李晦并不是那种心中没有抱负之人，虽然李来仪几次见他都感觉他跟吊儿郎当的无业游民似的，但是那不过是因为他暂时找不到自己想走的路而已。

直到他得知殷元竟然要跟着上战场，他第一反应就是他疯了？

虽然殷元的骑射本事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突飞猛进，但是回骑马射箭不代表会打仗，更不代表敢杀人的。

和李晦相比，殷元其实更加资格躺平。

李晦虽然是李世民的侄子，但是他父亲的爵位已经由他大兄继承了，李晦如果不想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的话，那么只能自己去拼搏。

而殷元不一样，他虽然不是殷开山亲生的，但是过继给他之后，作为殷开山的嗣子，殷元就有资格继承他的爵位。

这也是为什么殷元才十四岁就被人

称作“郧国公”的原因。

李晦当时想要劝殷元不要那么冲动，结果不知道怎么劝着劝着，反倒是被他说动，跟着他一块随大军来到朔州了。

要问李晦上战场的滋味难受吗？

难受。

要问他杀人的滋味难受吗？

非常难受。

但是即便如此，李晦扪心自问，他也不后悔自己当日一时头脑发热做出的决定。

李晦咬牙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昨天晚上明明都碰上大度设了，结果竟然让他在我的眼皮底下给逃了！”

说到这个，李晦真的要气死，这次带着大军来袭击怀化郡王他们的是真珠可汗的长子大度设，可以说他就是薛延陀大军中级别最高、分量最重的那一个。

李晦遇上他要是真的能够杀了他，哪怕只是伤了他，他这次都能够立头功了，可惜李晦最后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

一想到这儿，李晦就心痛不已，他的头等功啊！

“有机会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殷元的性子太淡定了，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眼睁睁看着大度设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的人不是自己，总之殷元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可惜的神色，只道，“虽然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斩杀了薛延陀大军三千人，还活捉了他们五万个俘虏，但是我想英国公不会只满足于此。”

虽然老话说了穷寇勿追，但是老话也说了，痛打落水狗。

在贞观十五年之前，大唐和薛延陀的关系其实还算挺和平的，结果他们明知道怀化郡王及其部落对大唐的意义，依然选择带兵袭击了他们，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想跟大唐撕破脸了。

既然如此，那么李世民也好，李勣也罢，只怕不让薛延陀掉一层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况且薛延陀发展了这么多年，早就把自己发展成大唐的边防外患了，要不然今年年初的时候，李世民也不会让怀化郡王带着他的部落将牙帐扎在旧定襄城。

事实证明殷元没有猜错，李勣确实不满足于此，可是当他决定了乘胜追击的时候，漠北却突然天降大雪。

……

李世民收到第一份捷报的时候，只知道李勣带兵斩杀了薛延陀大军三千人，同时活捉了他们五万个俘虏。

虽然李勣在信上说不慎让大度设带病逃跑了，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太失望，因为第一场仗就赢得这么漂亮，李世民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殷元和李晦两人在战场上表现出色，再加上他们一个是他们的故友之子，一个是李世民的侄子，所以李勣并不吝啬于为他们表功。

得知李晦和殷元两人在战场上都有所表现，李世民颇有几分欣慰：“很好，看来他们都没有给他们的父亲丢人。”

李世民早就知道殷元和李晦两人要随大军出发前往朔州救援，他并没有阻止，但是他也跟李勣提过了，如果他们吃不了苦，或者只是打算去混战功的，就干脆将他们送回来，省得他们在战场上丢了殷开山和李

孝恭的脸。

这两人虽然都不在了，但是李世民仍然记得他们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自然不忍心看着他们死后被不孝后辈给连累了。

但是好在李晦也好，殷元也罢，都没有给他们父亲的面上抹黑。

“晦二兄和殷家阿兄第一次上战场就立功了？”李世民收到捷报的时候，李来仪正好和他在一起，所以听他提起李晦和殷元，立马巴巴地凑上去看李勣写的信。

又不是什么机密，李世民自然不阻止了。

“他们也太厉害了吧？”李来仪只在信中看到李勣提到他们两人的战功，但是并没有提及他们的情况，忍不住道，“不过晦二兄他们第一次上战场，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懋功没提，大概没受伤。”李世民知道李来仪和李晦、殷元亲近，所以不意外她关心他们，“不过就算受伤，顶多也就是小伤了。”

李来仪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而且殷元和李晦虽然是李勣的故友之子，但是他提他们一两句就够了，毕竟这次上战场的人那么多。

*

朔州传来捷报，李世民的心情自然大好了，而这段时间魏王的心情也很不错，因为在上次之后，萧慧又做了两个预知未来的梦。

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梦见那么大的事情，但是接二连三得到验证后，魏王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萧慧似乎真的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竟然有了预知未来的本事。

而这样身怀神异之人却为他所用，每每一想到这儿，魏王的心情就很难不好。

魏王有尝试过想弄清楚萧慧为什么会得到老天爷的眷顾，但是连萧慧作为当事人都说不清楚，魏王想弄清楚就更难了。

只是再难，魏王也不想放弃。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萧慧一辈子都能够拥有这个能力，同时魏王也不能保证萧慧能一辈子都为他所用。

前者就不用说了，至于后者……

在得知萧慧仰慕自己的时候，魏王并没有想过将她纳入自己的后院，但是得知她还有这样的本事时，魏王却不希望她嫁给别人了。

其实最好就是让她嫁给他，正好她仰慕他，而他有需要她的这个本事，但是想到萧慧的身份，魏王又觉得此事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正当魏王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李来仪和晋阳公主出事的消息却突然传到了他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