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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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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到更深重的难堪,尤其是在师妹面前。她只想逃,只想回避,只想藏起来,让师妹不要看她。

尾巴在手中跃动,对她的亲昵之情溢于言表,江思雨眼眶赤红,毫不犹豫一剑斩下——

尾巴被鲜血染红,洁白

的毛发红艳艳,黏附在一起。浓烈血腥味,刺得江思雨生理反射性想干呕。

她强行压抑下这股汹涌的感觉,用力蹭了几下尾巴。尾巴失去生命力,软趴趴垂下去,像一条还在本能颤动、时不时抽搐蹦跶一下的死蛇。

江思雨痛得抽搐,额上都是汗珠。手上用力,将被血彻底染红的一条猩红“血蛇”,重重掷甩出去。仿佛丢弃一件厌恶至深的垃圾。

满怀憎恶。

她深深吸气,眼中溢出更多泪水,痛苦呻吟挤在喉间,犹如海水般的负面情绪,排山倒海倒灌进心中。

不知道是身体上,痛到让她站不住的疼痛更严重,还是心里快要将她溺毙的情绪更可怖。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梦魇根据她的恐怖,为她量身打造的一场噩梦。

她逃不出去吗?其实之前并没有从噩梦中醒来。和师妹一起进入梦境的记忆,也是假的吗?

但不管梦再如何可怕,也只是一场噩梦。她只要找到最关键的点,就能像之前的梦境一样。

打破它,逃脱它。

蛇身扔掉了,那截斩不断的根,在她掌中垂死挣扎,惊醒了她的意识。

江思雨僵硬低头,看到像被斩成两截的蛇,头断掉,身体还能暂时动弹......

江思雨满手是血,大脑混乱。沉浸在自我厌弃里,把所有事情,在脑海里求知若渴地反复翻阅,试图觉察出一点异常,迫切验证自己的想法。

这只是一场噩梦对吗?

她只是太没用,没觉察到梦魇的恐怖,还没从它制造的幻境里出来,对吗?

江思雨快将自己逼疯了。

血止不住,不断往外涌。洇湿了她月白的弟子袍,玷污了洁白的凌青剑宗徽印。

肮脏的血似乎渗进她的皮肉,渗进血脉,渗进骨骼,江思雨怎么都蹭不掉。

江思雨肠胃翻涌,胃好像被蛇一口咬住,拼命撕扯起来。她确信它是在报复她。

蛇有毒吗?按理说应该有毒的。她感受到的痛苦,有几分是由毒性引起的?

她想干呕,又强行忍住。去擦手上沾上的鲜血和毛发,力道从轻到重,很快近乎疯狂。

她使劲儿蹭着鲜血,神经质般用力。手上的皮肉很快泛红,被擦破,火燎燎痛,她没停下,更用力更专注地伤害自己。

到最后,她甚至拿起长剑,想硬生生削去所有沾血的皮肉。似乎这样就能将污浊的血脉,彻底剥离出自己的身体。

可剑上同样满目猩红,她似乎被刺眼的红灼伤,呆呆望着长剑。

半晌,泪终于滚了下来。

江思雨浑身脱力,摇摇欲坠。

“原来......”她喃喃,努力挤出一抹像哭的笑,“原来......”

她茫然抬头,求救般扫过周围人。整个人犹如完全失去方向,迷失在大海深处,迫切需要一座灯塔,来为她指点方向。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辩解也好,求情

也罢。倾诉自己的茫然恐惧也好,她对此根本毫不知情。

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开口,打破这让她快要窒息而死的沉寂氛围。

说出来啊,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内心的声音在拼命呐喊。

她什么都不知情。

这明明是实话!

周围无人说话。

同门们沉默伫立,被她这疯狂偏激的行为镇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比起痛惜,更多的是防备、恐惧、无法理解。好像一瞬间,江思雨被人类这个群体,整体心照不宣地排挤出去。

她成了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物种。

一个肮脏的东西。

江思雨嘴唇蠕动,声带仿佛上了锁,一个字节也发不出来。

她只对上一众恐惧、厌恶、愤怒的视线。

为自己被欺骗感到震怒。

“大师姐,你既然是魔族,为什么要混进我们凌青剑宗?”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杀了我们,想为魔族打开通道,还是有别的什么觊觎?”

快语连珠的质问毫不间断。

江思雨嘴唇蠕动。

孑然而立。

一句苍白的辩解也说不出口。

系统:【虽然很可怜,也可以想象,如果她被凌青剑宗的人拿下,要遭受的折磨拷问会更痛苦......但崽,清音说得没错,我们确实不能放她离开。】

【她到底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一旦放她离开,这个世界这么大,她随便一躲,如鱼入海,寻不到踪迹。她是安全了,但关于她的任务,我们以后可就难做了。】

是选择让江思雨留下,继续承受她的痛苦,承受她宿命的苦果。

还是强行掺和其中,自以为是地插手她的命运,将她带上另一条结局未知的道路?同时,给自己增添更多麻烦。

沈曦照望向江思雨哀切的神色。

大师姐像一头被逼上绝路的兽,奄奄一息,于最深沉的绝望痛苦下,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泣血哀鸣。

选择什么?

沈曦照做什么选择都可以。

只要她无愧于心。

命盘似乎与东塔大阵有一定联系,它能引动阵法的反应。但东塔核心是什么模样?里面有什么?

和命盘产生共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沈曦照遥遥瞧了眼东塔核心,大阵宛若一头沉睡的巨兽,沉默地伫立在黑暗的深渊中。巍峨、冰冷。

虚无缥缈的白光温顺下来,驯服地跟随阵纹引导,一圈圈环绕,汇聚到阵法核心去。

整座大阵、或是整座东塔,不再是冷冰冰的建筑,像是一个充满玄妙力量的庞大活物。

从她们踏进这片空间时起,她们就行走在这个巨兽口中,每一步都踏在巨兽湿润的舌苔上。

猎物主动送进嘴里,感受着四周压抑的黑暗,承受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再沿着它蠕动的肠胃,一路蜿

蜒向下。

她们在这个巨兽的体内穿行,像在探索一个未知迷宫。四周的阵纹,如同巨兽的血管和神经,输送着它的力量和意志。

浮动的黑暗是它力量的具象化,而那些温顺的白光,就像是巨兽体内的荧光菌丝,为这个黑暗的空间,带来一丝微弱光明。

空间内,始终回荡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颤动,犹如巨兽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让整个空间为之震动。

那命盘呢,命盘是什么?

放在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你说东塔......”沈曦照深深吸气。

“毁不掉。”清音瞬间洞悉她的想法,她按住她的肩膀,扯唇微笑,不知是失望抑或失落。

她不再怂恿,也不阻拦,冷眼旁观。笑看不出情绪,只余自嘲:“想好了?”

沈曦照颔首,毫不犹豫敲响命盘。

顷刻之间,更猛烈、更狂乱的一场海啸,来得猝不及防。人墙和定海神针稍微松懈。

沈曦照趁乱上前,挤到江思雨身边。她的脸白得毫无血色,命盘、蛊虫对沈曦照的负面影响,皆未散去,接连的折磨让她筋疲力尽。

可那双漂亮的眼眸,在混乱沉浮的星海下熠熠生辉,犹如一轮璀璨、充满希望的日轮。

江思雨眸光涣散,慢慢抬眼。

她来不及躲避,无处躲避。

在阳光下自惭形秽。

“师姐,给你。”

沈曦照将她的剑捡起,放到她满是血迹的手中。她按住她的手,不顾上面刺鼻的猩红,干燥掌心毫不避讳地包裹住她的手背。

江思雨本能退缩,不知道飞哪里的心神,终于被温暖的体温强拉回来。

手下意识缩回袖里,她垂着眼,死死抿唇,一言不发。小心翼翼按住她的手,要从她手里退出来。不敢让这脏污,蹭到她身上哪怕一点。

江思雨嗓音喑哑,“......别碰我。”

顿了顿,她勉强笑了下,依然没看她,望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哑声说:“脏。”

“不脏,师姐不准这样说自己。”沈曦照拉住她,扯住她的袖子,难得强硬,不容她躲避。

她重新覆盖住她的手背,将剑柄放进她手中。动作从容细致,像是在教第一次提起剑的小剑修,如何握好自己的剑。

江思雨怔然望着她。

她看她的眼神满怀依赖,一切和从前没有半点不同。在地动山摇的变故里,轻轻推她一把,冲她浅笑,语调轻柔亲昵。

她还肯唤她师姐,她说,“师姐,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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