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隐谷(1 / 2)
灰却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看着我的眼睛,他递过一只手伸到我面前,他说:“朋……友!”
老佘也将那断掌伸向我,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血液就像是沸腾了一般,我伸出手去,与那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朋友,我又多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曾经的传说,狗王!
一个是现在的神话,猎杀烟鬼的骨灰盒!
我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沸腾的血液中,有一个阴影在冲我大吼着,蝼蚁,蝼蚁,蝼蚁……
“我是那渡者六道老乌贼的朋友!”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知道灰曾经放风要做掉老乌贼,灰点了点头,他说:“敌……人……未……必……是……敌……人!”
他死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像狐狸般狡黠的光,这话丝瓜却也说过,我似乎影影绰绰的感觉到了什么,多智蛇信棋局上的棋子,远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
“大家撒手行不行,这么一直攥着似乎也太娘们了一点吧!”
说话的是老佘,三个人同时如梦方醒,忙不迭的把手抽回来,我下意识的在内裤上擦了擦手,老佘的断掌无妨,那骨灰盒递过来的右手却刚刚攥过一只油腻腻的狗腿啊……
三人坐下,老佘看着我:“人屠夜雨虽说排名不高,不过是九十八位,这十年来也未曾变化,他却是这魔都最最危险的人物,要知道他当年来杀我时,尚未满十八,他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
狗王的脸上满是悔恨与懊恼。
“不可能吧,他究竟怎样做到的?”
我骇然。
“我昔年豪阔时,在这西郊买了所园子,占地却也颇大,虽不比这西郊动物园,却也有二百亩地大小,这二百亩地却是为了我养狗所需,这狗跑不开就只会长膘,等于废了,这园子有一群狗看着,加上我这双天下无双的鼻子,可说是固若金汤,坏就坏在了我的好色、贪杯和大意上……”
老佘脸上的疤痕居然泛起红色,他颇有些不好意思,骨灰盒摇了摇头,继续吃肉。
“美人计?”
我好奇的问。
“菜刀,灰却是无碍,我看你却是和我从前差不多,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教训,你日后若是走上我这条老路,你这人死了也就是死了,也不值得半点可惜!
红粉骷髅,这话是一点错也没有的!”
老佘说的郑重。
“人屠要杀我,可能策划了很久。
我每完成一张订单,都会去一家固定的夜场买醉,都会带走姑娘,那一次,就是我完成了一张订单之后,夜场里却正正好好的来了一对孪生姐妹,年方十八,长的标致身材好,关键在孪生……”
老佘的老脸又在泛红。
“我喝了太多的酒,以致这鼻子失了灵,我又对那狗群信心太足,那孪生姐妹身体里各有奇毒,无色无味,这毒叫做销魂蚀骨,当真是销魂蚀骨啊,我醒来的时候,先看见的是一双白色的球鞋,然后我就看见了那夜雨,一个清瘦的孩子,嘴上的胡子还是淡淡的青色绒毛,他就像是刚刚放学回家的孩子,他冲着我微笑,他的白衬衣已被血染红,他杀光了我所有的狗,一只也没有放过。
我那园子里静的像是真空,我在那个时候才发现我中了毒,我只有眼睛能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老佘又在叹息。
我听的惊心动魄,心跳的速度很快,现在魔都四个A级的杀手,丧门星残叶的庄园惨案,手笔不可谓不大,骨灰盒杀烟鬼的手段我是亲眼所见,这人屠夜雨杀狗王,其心不可谓不毒,现在只有那剃刀慕二的手笔我未曾听闻了,慕二横江,又会是何等人物?杀手之王的榜单,实在是太让我惊叹与神往!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群狗还真是挺麻烦的,杀起来很费功夫!
我却是没想到狗群居然也会有阵形和战术甚至互相支援,他亮出他右手的手背,手背上缠了一条带血的白手帕,我的狗是死光了,好歹还是咬了他一块肉下来,这就是夜雨的第一个标志,右腕上的疤痕!
记住了吧!”
老佘问我,我点了点头,这是忠实的狗群用它们的生命换来的标志,可是听这话,人屠夜雨似乎还有其他的标志?
“那对孪生姐妹上哪去了?”
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老佘把蒲扇一扔,怒目圆睁的看着我,他说:“我怎么知道,这两个小贱人早就没了踪影,若不是她们,我老佘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佘愤怒起来,他恨这两个女人远胜过那人屠,其实最该恨的是他自己,若不是好色,若不是贪杯,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研究个底透?杀人并不全凭实力,更需要的是技巧与谋划,从那一天起,我有了完全不一样的认识。
“那他第二个标志是什么?”
我岔开话题。
“他有极为严重的洁癖,他身上随时都有浓郁的消毒液的味道,他对他自己皮肤要碰触到的任何物品都要反复的消毒,他的包里放满了纸巾、湿纸巾、毛巾、牙刷、筷子、水杯,餐具,个人换洗的衣物、床单、被单、枕巾,此外就是消毒液。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双肩包。”
老佘在追逐他脑海里的每一个细节。
“神经病吧,这干杀手还洁癖,还背个巨大而沉重的包?”
我说,我很是有些受不了。
“神经病能放倒我这个狗王?能呆在杀手之王榜单上整整十年?你这是骂他还是骂我呢?”
老佘冷笑,他挟起块狗肉塞进我的嘴里,看这意思是用肉堵住我这张破嘴。
“他到底长什么样?”
我嘴里都是肉,我含混不清的问,这一个接一个标志,不如说说看长什么样。
“说不清楚,他普通的就像是草原上的一颗草,沙滩上的一粒沙,大树上的一片叶子,当年的他平凡的就像是街道上每一天都能看见的放学的孩子,体形普通,不高不矮,略微偏瘦,这十年,我每天都在噩梦里醒来,可我怎么样都记不清他的样子。”
老佘摇着头叹气。
“人……皮……面……具?”
灰插了一句。
现在看来他异常完美的实践了渡者八律的第一条,收起你的毒牙,不要摇动尾巴,做那人海里的一滴水!
“应该不是面具,他那严重的洁癖,怎么能够忍受?”
老佘迟疑了会,开始摇头。
这显然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一个无法触摸到的敌人,他就像空气一样,无影无踪,偏偏还高深莫测,心狠手辣。
难怪老佘拼命的回忆,不放过哪怕最小的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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