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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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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灯感觉到葛东晨身上莫名的愉悦和不快,便纳闷地“哦”了两声。

“苏小鸢是吗?你倒是关心旁人。”葛东晨当即又专注回来,靠近他故作神秘,“我去年到苏家拜年时就知道这么个人了,你不会是今天才知晓他的存在吧?怎的,明雅没和你通气,你和他闹出不痛快了?”

葛东晨不像关云霁,他常大大咧咧地和顾小灯谈及苏明雅,若有若无地对他们的“恋爱”关系进行一些隐晦的挑拨,顾小灯有时也会听一耳朵。

顾小灯坦然地笑了笑:“是和苏公子闹别扭了。不过这和小鸢有什么关系?上午关小哥也这么问我。”

葛东晨看着他实诚的表情,便知道墙角还撬不动,但不撬就不是他了:“那这倒是明雅的不是了。苏家那边的意思么,是把苏小鸢拨给明雅当侍妾,他是知道的。”

顾小灯第一反应便是拍着膝盖仰头笑起来,葛东晨眯着发绿的眼睛,看他那截喉结微动的白颈,想给这脖颈套上锁链的心蠢蠢欲动。

“这是我新年以来,听到的第二好笑的笑话!”顾小灯乐坏了,笑得伸手不住拍他。

“那第一好笑的是什么?”葛东晨跟着他笑,捉住了猫爪一样拍在肩上的手,比姜茶暖和多了。

“第一好笑的是瑾玉告诉我的。”顾小灯一想到年关前顾瑾玉一本正经的那副嘴脸,笑得越发收不住,眼泪花都飚出来了,“他说、他说!他有了个孩子!”

葛东晨:“……”

他服了:“是挺好笑的。”

顾小灯一想到这个事就笑得东倒西歪,不倒翁似的在椅子上晃悠:“我差点以为他真的作风不好,还问他我这小侄子是男是女姓甚名谁,结果他便急了……让我笑了大半夜。”

葛东晨扶住他的手臂,幸灾乐祸了。

“东晨哥,今天你说的这个也很好笑,谢谢你的幽默,我待会定把这笑话记进我的见闻录里。”

葛东晨也不解释,扔了根刺见好就收,笑笑着说了无关紧要的事。

他知道顾小灯此时越喜欢苏明雅,来日就越不喜欢。

葛东晨想象了一下届时顾小灯的神情,一定会精彩纷呈。

他微笑着问起他其他的:“再过几天就是你那苏公子的生辰,葛家备好了厚礼,顾家大约也是,顾二姐和瑾玉到时肯定也会走一趟,你会一起过去吗?”

顾小灯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安若仪并不喜欢他和苏明雅走太近,也依然觉得他没什么资格能走出去参与权贵门槛内的交际,她并不把他当儿子养,甚至不当义子养,他不是表公子,他更像表小姐。

“去不了吗?”

顾小灯刮刮鼻子笑:“能去能去!”

“那便好。你还从来没去过苏家吧?”葛东晨在他耳边笑道,“苏家百年清贵,比顾家还要豪气许多倍,你同明雅好了四年有余,一直没机会去见识见识,看得我都为你遗憾。今年能踏进苏家门槛真是太好了,到二十九那日,

苏家客人多,你若到了地方怯场,便来找我,我带着你。”

顾小灯不知该怎么说为好,他所说的能去,其实也只是去到了离苏家不远的一座高楼。

两年以前苏明雅的身体依然病弱,不时便因生病而被接回苏家,有一回二十多天不见,苏明雅身边的仆从悄悄回了学子院,带顾小灯去到那座高楼,他就在那里等他。

病中人离不开陪伴,坐拥无数的苏公子也无法免俗。

后来那地方就成了顾小灯和苏明雅在苏顾两家之外的相见所在。顾小灯去年生辰便是在那过的,那时苏明雅就和他约好了,今年生辰也在高楼上一叙。

不为别的,那高楼名为摘星楼,是长洛除了皇宫之外最高的地方,顾小灯喜欢从那窗台望出去的夜空,月满如盘,星辰如水,实在是高远浩瀚,自由得不像错觉。

再后来摘星楼便被苏明雅买下来了,最高的那间阁楼叫“明烛间”,明是苏明雅,烛是顾小灯。

坐在明烛间晃着腿,仰头能看天看星辰,低头也能看到偌大的壮观苏府。顾小灯确实不曾走进过苏府,据说苏府的森严和顾家不相上下,他便只想多看看摘星楼上的星空。

还有满月清辉下,温柔如月中神的苏明雅。

“小灯?在发什么呆呢?”

身旁葛东晨轻笑着唤他,顾小灯回过神来,但又没完全回神,笑着嘀咕道:“我就是想起苏公子了,突然有点想他了……”

葛东晨安静了一会,轻笑:“他现在不是在竹院么?你若是去,他还能把你拒之门外?”

顾小灯挠挠头,梨涡仍洋溢着,眉头却微微蹙着,一脸标准的哭笑不得表情:“虽然想,但现在又不想看到他,看他就来气。”

“气什么呢?”

气他什么呢?明明是那么喜欢的人。

顾小灯也在想。

他想起去年被各种过分的有关自己的黄谣气到要吐血时,苏明雅抱着他开玩笑似的轻声的劝慰。

“他们不过是嫉妒你,不用在意那些闲言碎语。这里没有几人有你的容貌,他们的境遇不像你,你大抵是感受不到相貌平平的艰难的。”

一种奇妙的俯视下来的评比,一种微妙的不适的夸奖。

顾小灯并不十分明白。苏明雅自己或许也没意识清楚。从一开始他对他便是赏玩,但赏玩日积月累下来,随着顾小灯的日益刺眼,以及苏明雅自己权力所掌的逐步上升,赏玩欲慢慢变成了掌控欲。

顾小灯偶尔也会觉得苏明雅有些地方很是奇怪,只是他和苏明雅的境遇极其不同,他也不能完全体悟他。

更何况,每次心中刚刚涌现微妙的不适时,苏明雅不是低头来亲他,就是转头轻咳,顾小灯的心便会被击中得七荤八素,转而忘却了任何的一缕不愉快。

只是除夕那一夜,他扒拉在顾瑾玉屋里的窗台,看外面夜空的烟花和星辰,忽然想起有些遥远的恍如大梦的过去。

他特别特别喜欢当年那个刚进书院时,

就能感觉到他的排斥,不叫他“山卿”而叫他“小灯”的病美人。

至于去年那位认真地唤他“苏山卿”的苏公子,他真是生气。

但也是生气地喜欢着的。

*

苏明雅回竹院的三天里,顾小灯始终没跑过去,苏明雅明面上也没找他,他便该干嘛就干嘛地过他的小日子。

一转眼到了正月二十八,顾小灯夜里一遍遍鼓捣一小匣子新做的糖果,左眼皮忽然直跳,他刚捂住左眼,就看到一只壮硕的大鸟悄无声息地扑扇到窗台前,张开翅膀扇扇,歪着脑袋和他打招呼。

顾小灯也朝它歪脑袋,笑了:“你好啊大鸟,你是夜猫子,你主子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着他便迅速收了匣子,转头大踏步走出里屋,奉恩和奉欢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他就箭步到了门口,呼啦一下打开了门。

春雨丝丝缕缕地没断,雨幕里四野苍茫,冷月寒星,雨点扑进顾小灯眼里,他刚摁了摁眼皮,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悄无声息的颀长身影。

雨幕里的人有双寒星似的眼睛,一样又冷又亮。

顾小灯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不动就来无影去无踪、大耗子似的好兄弟,见他这个点来也不介意,挥手便招他进来:“晚上好啊大树杈子!你又是从哪出任务回来了吗?”

来人悄无声息地就闪进来了,一只手捂着胸膛,显然是衣襟里藏着什么东西。

顾小灯迎面感觉到了一阵生理上的寒意,伸手便推他的脊背,把他推到里屋去烤烤炉子,边推边数落他:“你为什么不撑伞啊?实在不行也带个斗笠吧,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流浪汉。”

这厮懒懒散散地任着他推,顾小灯只觉得像推一头熊似的,走到一半时抬头一看,看到他那又变短了的短马尾,愣住了,赶紧推他到椅子上去,挪到他跟前去看他:“顾森卿,你头发怎么又被削成这参差不平的短发模样了,你又在外面受伤了吗?”

十七岁的顾瑾玉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顾小灯年关见他时,他那头发还长及脊中,现在又是短发了,不知道因为出什么任务又险些伤了,他这几年半伴读半皇家侍卫,干的差事越来越多,越发忙碌和艰险。

虽然顾小灯是挺喜欢顾瑾玉束着高高的短马尾的模样,少年意气浓重些,气质显得格外独特,叫人挪不开眼睛。

“嗯。”

顾瑾玉垂着手仰起脸来,左脸不知蹭到了从哪蹭来的灰尘,眉目又淋了雨丝,凌乱沉默的,反而把五官衬得异常俊美。

随着年岁渐长,顾瑾玉竹节抽长一样,现在两人站在一块,顾小灯看着还少年意气,顾瑾玉看着已经渊渟岳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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