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7 章 煞(九)(2 / 2)
岑双的神念瞬间立起,不愿意放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细节。
他当然看得出现在发生的一切绝不是仙君当年的经历,他之所以兴奋,是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幕,完全脱离了过去的一幕。
倘若仙君顺着过去的发展一直前行,“转世”成婴孩,被老者收留,拜老者为师,在老者死后成为新任雪相君,多年后,受突然造访的风相君所托,脱下相袍前往天上人间……仙君自然而然就能苏醒,因为这就不是魇境,而是帮他恢复记忆的寻常梦境。
可事实是,这是一个哪怕土相君用了解药,也无法让仙君醒来的魇境,仙君自愿被困在梦魇里,循环往复地经历着这一切。
所以仙君不会老老实实按照他真正经历的过去走。
所以仙君的动作越反常,就越是说明,那个困住仙君的梦魇,要出现了!
岑双摩拳擦掌,决定在梦魇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出手将其干掉!
他倒要看看,能将仙君困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货色!
然而他越观察,就越是疑惑,因为他发现仙君变回原本的样子后,没有做什么特别古怪的事,只一直向前走。
走一阵,飞一阵,急急忙忙,跌跌撞撞的。
仙君赶回了熔炉。
此时的熔炉,只要进了石门,就能看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暗火火海,火浪翻腾,不见一人,仙君却连片刻都不曾犹豫,在岑双惊愕的目光中,直直跳了下去。
不知找了多久,也不知往下沉了多远,仙君才终于找到那个少年。
少年正被无形的力量拉向深渊,虽已陷入昏迷,四肢却还无意识地抽搐着,离得近了,便能看到那少年身上已无一处完整的皮肉。
真丑。
仙君却不嫌他丑,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揽入怀中,低低道了声“别睡”,便搂着他往上游。
他们游了好久,始终游不出这片火海,少年无意识的呢喃越来越低,四肢抽搐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不久,捂在胸口的那只手便彻底滑落了下去。
仙君将那只手塞回怀里,又不知游了多少,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最后向上看了一眼,紧了紧怀里死去多时的少年,闭上眼,额头与少年的相抵,浑身都放松了,顺着来自深渊的无形力量,与少年一同往下沉去。
既然救不了少年,那就与少年一同赴死。这是仙君在梦中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结局,又在结局之后,遗忘一切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回到白羽帝宫,年岁尚浅的小胖鸟误打误撞唤醒沉睡的他,给陷入黑暗的他叼来一片片色彩鲜艳的梧桐红叶,无忧无虑地枕着他的元神入眠。
岑双罕见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清音怀里本应死去的少年忽然睁开了双眼。
在清音微愣的目光中,少年抬起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似笑非笑地问他:“仙君哥哥,你是来救我的么?”
因着他这个称呼,清音明显又是一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见少年醒了,当即又搂着他往上游。()
没有听见回答,少年明显不满,扯了扯他的衣襟,将人的视线扯回到自己身上,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追问:“你是来救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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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来救你了。”
少年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将清音笑得微蹙眉头,疑惑地看向他,顶着少年壳子的岑双才慢条斯理地收起笑容,直勾勾地看进清音的眼眸。
他以为他早就不在乎了的,他也应该早就不在乎了的,可时隔千年之后,他早就自己从火海深渊里爬了出来之后,他听到有人隔着千年的光阴跟他说,说“我来救你了”,竟还是忍不住。
毫无道理地又想起了那一次的冥府之行,他意外落入天冥海后,仙君似乎也是这样想要将他捞上去,那时仙君的表情与现在很是相似,岑双不介意让二者更相似些。
他一只手维持着勾住仙君脖子的动作,另一只手抬了抬,搭在仙君的脸上,固定着不允许他乱动,在仙君很是配合,但仍然疑惑的目光中,仰头咬了上去。
他能感受到仙君的僵硬,也能看到仙君脸上的空白,但他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反而越咬越重,咬得仙君吃痛,乘胜追击地将舌尖探了进去。
岑双的兴致都在仙君的唇舌上,仙君越是退避,他便追逐得越是起劲,浑然未觉清音已经将他打横抱起,无边的暗火也被清风驱散,他们很快落到了一处平地。
等到清音终于开始回应,岑双却又将他松开了。
他的一只手还搭在清音脸上,此时向下挪了挪,挪到清音的唇角,拇指按在自己咬出来的伤口上,喜滋滋地叫他:“清音。”
清音道:“我在。”
岑双的指尖往里探了探,又叫:“清音。”
清音便又应:“嗯。”
岑双缓缓抽回手,指尖泛着晶莹的光,他将那点晶莹轻轻按在自己唇上,眼尾上挑,眼波流转,笑吟吟地再次唤他:“清音。”
清音这回没有回答。
白绫能遮掩他的眼神,却阻拦不住他落到岑双下唇的目光。
岑双主动移开了手,还在清音吻上来的时候,乖巧地搭上清音的肩。
目光却没有半点“乖”的痕迹,即使清音正吻着他,也没有要闭眼的意思,看着清音的眼神,带着一股子要将他据为己有的狠劲。
许是察觉到了,清音松开了他的唇,定定看了他一眼,便吻上了他的眼睛。
岑双的眼睫颤了又颤,终于受不住那热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仙君的吻便沿着他的眼睛慢慢下移,吻过他脸上的伤痕,吻过他的鼻尖,吻过他的唇角,重新覆了上来。
这一吻不同以往,更有别于岑双每次都能将人咬出血的凶性,仙君吻得温柔小心,带着安抚的性质,仿佛将岑双泡到了暖洋洋的温水里,让他心甘情愿随波逐流,将节奏全然交给了清音。
可他被亲得舒服了,手却闲不下来了,一会儿勾住清音垂在胸前的银丝,一会儿又去搅弄垂在清音身后的明目绫,一会儿揪住清音的衣襟,一会儿又去挠清音的脖子……
清音轻轻松开他,略有几分无奈地垂眸。
岑双水意迷蒙地睁开眼,便见仙君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唇角是破的,衣服是乱的,头发是松散的,就连脖子上,都顶着几道让人想入非非的爪痕,而罪魁祸首的爪子,还搭在仙君的腰带上,看着似乎随时要将之扯开,然后压着仙君做一些不好的事。
岑双清醒了。
岑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他慢吞吞地从仙君身上跳了下去,顿了顿,矜持地将一双爪子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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