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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好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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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宁欣爆冷赢了好多钱。

钱老板说有十三万多,但她没数。

盛昱的飞机预计周六下午两点到北都机场,之后是坐公司统一安排的摆渡车到市区。

宁欣起了个大早,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用廉价的粉底掩盖额角的伤痕。

她早早坐公车到市区,等在那儿,没有太多的情绪。

从机场到市区的摆渡车一班一班来,又一班一班走。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有离开的。

有返归的。

有送别的。

有迎接的。

而她不能给自己定义,是迎接,还是送别。

盛昱从摆渡车上下来的时候,朝同事挥手再见,随后,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宁欣的身影。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盛昱脸上浮现笑意,推着行李箱向她走来。

宁欣的心如一片死寂的湖水,终于拨动涟漪。

那一瞬间,她改变主意了,她想跑过去抱他。

说自己好难受。

说自己没有妈妈了,没有家了。

没有学籍了,没有未来了。

可她没动。

他是那么美好的存在。

是她视野里,所有的闪耀。

但他不该仅存在于她视野里闪耀。

盛昱走近,把行李箱松开,直接抱住宁欣。

他声色温润,语气带笑:“怎么傻了?”

熟悉又安全感的拥抱,她抬手,好想回抱住他。

她的手确实动了。

她的手伤了骨头,抬手的动作微微的痛。

她指尖碰到他衣服,僵住,转而移到两人之间,轻轻推开。

盛昱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太思念她了,又去搂她,想亲昵:“再抱一下。”

宁欣抬头,看着他眼睛:“盛昱,我们分手吧。”

盛昱想再次抱她的手僵硬在空中,觉得听错了:“什么?”

宁欣再次说:“我们分手。”

盛昱神情有稍许慌乱,他立马感觉出宁欣的不对劲,双手握住她手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宁欣双臂一抬,很轻松地挣开。

盛昱愣了一下,随即没再上手,温柔且坚定地告诉她:“欣欣,我说过,没什么事能分开我们俩,所有的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你是我认定的一辈子。”

宁欣攥紧手指,看着他,很平静地问:“没爱情,怎么过一辈子?”

这问题,让盛昱哑声了好久。

他的哑声,对宁欣来说,是最尖锐的利刃。

盛昱回神:“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宁欣垂眸不看他,往后退了半步:“盛昱,别自欺欺人了,我们之间哪里是爱情?我们高中那些只是懵懂的好感,哪里是什么一辈子的感情?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正常的恋爱,从来都只是生存的伙伴而已。”

盛昱往前走,否认:“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宁欣后退,坚决地看着他,反驳,“你敢说,你对我的感情没有‘亏欠’和‘责任’吗?”

盛昱说不出话,他反驳不了。

他慌乱无措移开的视线,让宁欣感觉世界瞬间静谧。

她如溺入一片深海,周身冰凉刺骨,不能呼吸。

四周不再有光,她无助地往下坠。

她脑海里闪现盛昱妈妈在医院的那句疑问。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那年,怎么突然就难分难舍了!!

对。

他们根本没有确定一辈子、没有难分难舍的感情累积和基础。

高中时懵懂的爱意萌芽。

她高考后,他青涩的表白。

他表白的那天,也是她爸爸去世的那天,她就此掉入深渊。

他们的爱情明明才是一只刚破土的新芽而已,明明一点点风雨就会被折断。

而面对那样的突逢巨变,刚刚成为她男朋友的他,却对她不离不弃,以她的痛苦为痛苦,以她的责任为责任,以她的生存为生存……

为什么呢?

因为他自责,他愧疚。

两人缄默的所有,在此刻剖开。

宁欣咽了口口水,喉间干涩:“所以,分手吧。”

盛昱抬眸,一把拽住宁欣手腕,摇头:“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欣欣,我不会的。”

宁欣的手骨被拽痛,却很大力地甩开,她字字剜他心:“当年,是因为你约我出去表白,我爸爸来接我才会出车祸去世!是因为你,我才没有爸爸!我妈妈才变成那样!!我才变成这样!!!”

明明你是这样觉得的。

你就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你在亏欠、歉疚以及责任中,无所保留的来爱我。

宁欣说出这话,也是在剜自己的心。

她倏然转身,躲着人群跑得很快。

却又渐渐放慢速度。

她开始走。

最后,连走动的步伐都慢了下来。

她徐徐停下脚步,视线落在脚尖上。

如果一个人沉入深海,如果她伸手,如果有人抓住她……

宁欣转身。

熙熙攘攘的人群错落,都是陌生的脸颊。

她在深海里,诚然地放下自己的手。

宁欣是坐公交车回去的。

她想起第一次来这座城市。

她带着妈妈,带着大包小包坐了好久好久的硬座才到这座城市,那时是盛昱来火车站接她们,带她们坐公交车。

这几年,在这座城市的一幕幕,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回放。

明明坚信的,长大了就会变好。

这样想着,撑过了一天又一天。

可为什么,是现在这样…

宁欣没哭。

实则这些日子来,她泪腺像是被安装了开关,掉不出眼泪。

她自己都诧异。

宁欣坐过站了。

她顺着街道往回走。

突然,一辆自行车冒出,横停在她面前,逼停她。

何东帆一脚踩在地上,微仰着下巴:“宁老师,我叫你好几声,你没听见吗?”

他穿着短t恤校服,长袖外套扎在腰上,青春洋溢,又生机勃勃的模样。

宁欣盯着他,没立即应声。

何东帆偏了下头,去看宁欣耳朵,笑着打趣:“你这也没听歌啊。”

宁欣依旧没应声。

明艳的阳光下,她的眼眸,是无神的。

何东帆笑意散去,一双眼睛将宁欣打量:“你怎么了?”

宁欣眼睫毛颤动,微微张了张嘴,干涩:“走神了。”

“哦——”何东帆不以为然地笑一下。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宁欣越过自行车往前走:“我先回家了。”

何东帆看着宁欣背影,然后骑着车跟上去。

他跟着她步伐的速度,自行车艰难的左右摇摆:“宁老师,我就是来找你的。”

宁欣侧头:“找我?”

“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不好意思。”

何东帆感觉被这道歉噎了一下,又道:“我还给你发短信了,你看见没?”

宁欣摇头。

何东帆‘啧’了声,想着自己的来意,又笑意盈盈:“我舅舅那边给了两张奥运会开幕式的门票,你想不想去?”

“我就不去了。”她拒绝。

何东帆一愣,失神一下没保持住平衡,身子跟着自行车往右一栽,他立刻单脚踩住地面撑住。

宁欣没有为他停下脚步。

何东帆看着宁欣的背影极度纳闷。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这门票可是千金万金都难求的,外面的人都争破脑袋了。

她居然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何东帆抓抓后脑勺,又骑车跟上去,对她无语:“你怎么回事儿啊?这机会多难得,你居然不想去。”

宁欣看了何东帆一眼:“谢谢你,但是那个时候我应该…”

她稍微停顿,接出后话:“不在了。”

“不在?”何东帆抬起眼皮,疑问,“你要去哪儿?”

宁欣没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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