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变故陡生时, 逐衡只来得及飞快扯过江纤尘,把她按进怀里。
风把他们卷进地面的裂口,冰龙龙爪明明只差一寸就可以触碰到他们,但逐衡眼见面前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 将他们裹成虚影, 与真实的世界隔绝开, 紧接着土地闭合, 黑暗吞噬了全部的光。
他们掉进了一个极深的洞, 极速下坠时,耳边只剩呼啸的风。
手边没有可探墙壁的物什,逐衡略一思量,没抱江纤尘的那只手臂肩膀一缩, 脱下一半法袍,借着往上掀的风把法袍一扯,顺势用另一半把江纤尘包得严严实实。
这孩子虽熊, 万一真有个好歹,她哥会很难过的。
“这是什么鬼地方?”
刚还在斗嘴, 只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共患难的关系了,跌进黑暗太过突然, 江纤尘眼睛还没适应, 不自觉地攥紧了他腰间的衣服, 小心探出头, 另一只手在头发上拨了拨,卸下一枚珠串, 往脚下一扔。
那些珠串带着幽光, 流星般坠进黑暗里, 很快不见踪影,但足够逐衡看见下边了——
反正就是一望无际的黑,连个边都没有。
逐衡叹道:“行了妹妹,别抖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也不想抖啊,可是我害怕。”江纤尘牙齿打颤:“我连金丹都没结,也不会画符咒,还没带飞行法器。”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回明白该好好修炼了吧。”
逐衡的声音响在她头上,江纤尘奇怪地抬起眼帘,想看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带着懒洋洋的倦意,好像如果一直这么坠着,他就能当场睡一觉似的。
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于是重新低下头:“我一直都明白啊。”
她默了片刻,很有耐心地解释:“我没有故意不努力,我是没有办法修炼。”
逐衡诧异地问:“为什么?”
“灵气不懂事呗,不往我身体里进。”
“……”
这话听着就很敷衍,字里行间充斥着江纤尘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不耐烦,还很像不用功找的借口,跟“我写不好字,因为笔不懂事”是一个道理。
但敷衍归敷衍,江纤尘没有反手捅他一刀,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已堪称超常懂事了,逐衡“哦”了一声,识趣得没再说什么。
可惜神君不会读心,不知道自己属实误会了,江纤尘没有敷衍他。
无止境下坠的恐惧盖过了对逐衡的厌恶,江纤尘还真的没去考虑借着机会杀了他,逐衡半天不吭声,尤其黑暗里,他沉默的时间被加倍放大,江纤尘的心在惊慌中跳得剧烈。
她没话找话地问:“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底啊?我们会被摔成饼吗?”
“不知道,不会吧。”逐衡正仔细感知下方的情况,抽空答了一句:“就算当饼,也有我给你垫着,你不会摔得太烂。”
“……”江纤尘:“并没有安慰到我。”
逐衡被她的语气逗笑了,方才还像个斗志昂扬要挠人的猫咪,眼下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想了想,拍了拍熊孩子的狗头,慈祥地说:“逗你的,莫慌,我身上有你哥的法器。”
江纤尘的声音顿时活了起来:“什么法器?哦对,我身上也有镜吟的法器,我找找啊。”
逐衡本是为了安慰她随口胡诌,听她这么一说,想起来自己身上真有个高阶纳戎,当初在那个什么斋,他道侣面不改色地买空了一小半的法器丹药,他至今没看过里边具体有什么玩意。
“完了,我不知道她放在哪,也不知道怎么触发。”江纤尘没等垂头丧气,手里就被塞进个东西,她用神识一探,当场被纳戎里堆成小山的金光闪闪震惊了。
“挑挑有没有能用的。”
江纤尘快乐地点头:“嗯!”
然而他没意识到,江纤尘连符咒都不会画,大概率也不认识各式各样没有标注的法器,更可怕的是,江纤尘亦没有自知之明。
她翻得认真,但逐衡等到地老天荒,也没见她摸出什么门路来,他耳朵里却传来了细微的“嘀嗒”声。
他瞬间翻身,后背朝下,拢紧了手臂。
江纤尘:“怎么了?我看到一段缚龙索,能用吗?”
“给我。”
逐衡把一端缠在手上,想也不想朝身边甩去,缚龙索砸到石壁激起一串的火花,很快,另一端碰到了什么东西,自行缠上,他们下坠的趋势止了一瞬,继而被缚龙索扯得在壁上狠狠磕了一下,但又接着坠下——它缠上的是一块石头,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碎了,落下的石头很快传来“嘣”的回音。
他们要到底了!
被那一磕缓合了坠落的速度,逐衡借力贴着墙壁往下滑,一路刮到不少石壁上的凸起,疼得他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砰!”一声,尘埃落定。
那条珠串挂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散发着微弱的光,江纤尘借光看见这是一方天然的池子,怪石嶙峋,水浅得近乎于无,他们正砸到中央。
她只被水花溅了一脸,皮都没破,而给她当垫子那人无声无息的,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你……”她话一顿,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隐约抵在了她的肩膀,颤颤巍巍地偏开目光。
她手不小心按住了逐衡刚受完石头磋磨的肋骨,疼得逐衡倒吸了一口凉气:“别动!”
江纤尘愣愣地看着他:“你受伤了……”
“我没事。”
他声音平稳,若非不断蔓延的血腥气出卖了他,真教她信了没事。
江纤尘动了动唇,眼泪“啪嗒”落下来。
逐衡:“……”
没凶她啊,怎么还哭了?
逐衡憋了半天,艰难地说:“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先起来……别磕着自己。”
江纤尘立马爬起来,余光一瞥,发现有块尖锐的石头穿过了他肩膀的衣裳——刚硌着自己的便是这石头尖,而他衣裳下洇开了一大团湿润的红,她以为他被石头穿透了,眼泪更汹涌:“你伤得怎么样?会死吗?”
逐衡肩膀被石头划破了一大块皮,血流得不多,但衣服太白了,便显得情势很严峻,听她这么问,逐衡才明白她约莫认为自己要死。
难得能拿捏住熊孩子一次,逐衡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很致命,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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