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这一局,周怡安输了。
从前竟是没发现,梁适能这么疯,疯起来连命都不要。
正当她要跃水之际,一道绿色身影似一阵风闪过。
扑通。
浅蓝色裙摆因水的浮力浮在水面上,像是绽开的蓝色烟花。
很快,浅蓝色和水绿色缠在一起。
梁适被救上来的时候先吐了两口水,整个人软弱无力。
她虚弱地倚着许清竹的肩膀,而许清竹抹了把脸上的水,将她放平。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梁家人几乎都出来了。
除了在房间里打麻将的邱姿敏。
梁新禾看着虚弱倒地的梁适,蹲下拍她的脸,焦急地喊:“梁适、梁适。”
“二哥,你先让一下。”许清竹说:“我帮她做心肺复苏。”
说着双手交叠,在梁适的胸部摁压起来。
一次又一次地摁压,梁适不停地吐出水。
她浑身都湿透了,长发湿漉漉地落在地上,作为一个Alpha来说,显得格外狼狈。
在她把腹部积压的水都吐出来以后就打算幽幽转醒了。
原主不会游泳,梁适会啊。
她向来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和别人赌。
这次只是吓唬周怡安。
她是看见梁新禾和许清竹从宴会厅中出来,才拿准时机跳的。
因为梁新禾高中的时候还是游泳健将,差点进了省队。
但没想到跳下水救她的人是许清竹。
一个身体尚未恢复的Omega拖着一个比她高大的Alpha从水中上来,尽管可以依靠水的浮力。
却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而许清竹又急着给她做心肺复苏,这稍稍有些打乱了梁适的计划。
所以她把提前吞吐入腹的水多吐了些出来,缩短了时间,想给许清竹省点力气。
就在她准备睁眼之际,许清竹已经捏住她的鼻子,直接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
Omega的唇很柔软,刚从水中上来,带着湿漉漉的冷意。
给她渡了一大口空气进来。
梁适垂在...
一侧的手,忽地捏紧裙摆。
而许清竹心无旁骛地给她做人工呼吸,唇一次次地落下又离开。
第三次时,梁适在她离开之时咳嗽几声,而后缓缓睁开眼。
哪怕因为许清竹的动作乱了几分心神,稍有些慌张,却也能硬撑着把这场戏演完。
她睁开眼后环视四周,在看到周怡安时,眸中闪过害怕,随后摇头道:“别……别杀我。”
众人:“……?”
好家伙,这信息量够大的啊。
在梁适落水之前,大家只以为是两人发生了争执,所以周怡安将梁适推入水中。
结果梁适醒来第一句就是看着周怡安说,别杀我?
这是什么愁什么怨?
“谁要杀你?”梁新禾冷声问:“别怕。”
梁适摇头,“不能……不能说……”
她说着咳嗽起来,搭着许清竹的手,一连声的咳嗽,快把肺都要咳出来,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脸色通红,几缕发丝还散乱着,却并不觉得丑,反而带着几分凄美。
她哑着声音说,声音虚弱,“要是说了,咱们家就……没办法参与……城南那块地的竞选了。”
她说话断断续续地,却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清。
演员的台词功底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梁适在镜头前打磨过多年,早已知道自己的哪个表情是美的,什么动作是能引发人同理心的。
她做得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朝着梁新禾露出个虚弱的笑,“二哥,我……咳咳咳……我没事。”
梁新禾早已怒火冲天,看向周怡安。
众人吃瓜看戏都极有道德,将周怡安那的位置空了出来。
梁新禾吼道:“周怡安,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纵使权力再大,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当真以为我梁家是软柿子,任你揉捏不成?今日我妹要是死在这儿,我他妈肯定让你陪葬!”
“她……”周怡安看着梁适,对方朝她露出个胜利的笑,却只是一瞬,立刻又恢复到了虚弱又可怜的状态。
周怡安原本那句,“她自己掉下去的,爱信不信”悉数吞咽回了喉咙里。
不会有人信的。
梁适算好了。
所有人都看到是她伸手推了梁适一把。
没人会相信不会游泳的梁三小姐会用自己的命来和人赌。
梁适,也挺疯啊。
周怡安勾唇冷笑,回答梁新禾,“她不是没死么?”
“她要是死了,你现在也会死。”梁新禾说。
周怡安:“哦。”
“二哥,不……不怪周小姐。”梁适说:“是周小姐一直逼问我程……程苒在哪,我不知道,她生气了才动手的。”
众人:“……”
竟还有这么一层?
“是我没用。”梁适声音依旧断断续续,听上去很费力,可她又能把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传送到在场之人的耳朵里,“我帮不上周小姐的……忙。”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句,“这也太跋扈了吧,因为一点口角就想杀人。”
周怡安脸色微变。
有人带节奏,很快就有人附和。
“就是,周家也不是这样的门风啊,我从前见过周大小姐,很温婉贤淑的姑娘。”
“周家前些年不在海舟市,刚搬回来没多久,周先生疏于管教,平日里太疼这个小女儿,这才养成了这么骄纵的性子。”
“梁三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结果今天被欺负成这样。”
“周先生知道他女儿在外这么嚣张吗?把他平日里积攒...
下的好名声都败光了。”
“周先生清正廉洁,最是正直,平常雷厉风行的,就是对这个小女儿没有办法。”
“那也不能任由她如此下去,到时候肯定要闯祸的。”
“今天还不叫闯祸啊,梁三小姐都差点死了。”
“……”
他们看上去似在窃窃私语,但其实说得每一句话都能让周怡安听见。
周怡安已经捏紧了拳头。
这帮人懂什么?
她怎么会欺负梁适?
分明是梁适仗着她的喜欢,就步步紧逼地欺负她。
不过众人皆同情地看向梁三小姐,纷纷叹了口气。
看着就剩了一口气,怪可怜的。
梁适达到了目的,随时准备晕倒。
却有觉得此刻若是晕倒,保不齐她的Omega老婆会想把她抱回去。
无奈,她只能虚弱地咳几声,“太……太冷了。”
“快。”梁新禾吩咐,“回屋去。”
一旁的侍应生立刻过来扶她,许清竹也借了一把力给梁适。
梁适想让许清竹也走的,结果许清竹只让侍应生陪着她,自己却留在原地。
初秋的风很大,许清竹的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身上,水绿色的裙子也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梁新禾让她走,说是这里他来处理,但许清竹却摇摇头。
“这笔帐我会帮梁适算的。”梁新禾说:“你放心,先回去换件衣服,小心感冒。”
许清竹轻呼了一口气,“二哥,让我来吧。”
周怡安已经想走了,刚转身就被许清竹喊住,“周小姐。”
周怡安回头,轻蔑挑眉,“怎么?你也想谴责我?”
许清竹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直接把周怡安打懵了。
在场众人也懵了。
而周父刚赶到,他听说自己女儿惹了事,立刻就赶了过来,结果就看到自己女儿被人打了一巴掌。
周父:“……”
内心五味杂陈。
周怡安抬手想还回去的时候,却被梁新禾挡住。
许清竹站在风中,瘦削的身子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倒,但看向周怡安时却目光坚定,句句铿锵,“这一巴掌是为我妻子打的。她水性不好,你却明知故犯,将她推下水,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看到的将会是一具尸体,我公婆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我会失去我的妻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就会失去母亲,你让我如何将她抚养长大?”
众人看周怡安的眼神瞬间变了。
这么一说,周怡安就是个罪人啊!
不送到局子里蹲几年都觉得可惜了。
许清竹却继续道:“周先生在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而你作为他的女儿在做什么?在草菅人命!在给他抹黑!在他原本坦荡的仕途上涂下灰暗的一笔。你这样肆意妄为,是不将华国的刑法放在眼里,是藐视人命,藐视法律。即便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市民,我也看得到周先生的付出,他辛苦劳累为人民,你却败坏他的名声,我替他不值。”
这一番话直接将整件事都升华了。
连站在后边的周父都忍不住跟着生气。
他平日里夹着尾巴做人,勤勤恳恳,结果他疼爱的女儿在给他到处树敌?
真是不能忍。
许清竹最后重重地呼了口气,“相信周小姐定不会因今日之事放过我们妻妻二人,但我们也不会害怕,毕竟我相信天理昭昭,自有王法公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二人不幸遇害,周小姐定会是警方的第一怀疑人。”
周怡安...
:“……”
“Fuck!”周怡安气得吐了句脏话。
而周父已经离开了这里,并未站出来为周怡安说话。
众人明白,周先生放弃了周怡安。
而在梁新禾正要站出来时,一直沉默着的梁新舟率先开口,“我梁家虽只是做生意的,但不代表什么人都能欺负到头上来。我妹妹即使做错了事,也由我们家人来管,如果她犯了法,那自然有法律来惩罚她。不知道周小姐动得是哪门子私刑?这还是21世纪吗?”
周怡安:“……”
梁新舟道:“往后若是我妹妹出了事,我梁家第一个怀疑的,也定是周小姐。”
“凭什么?”周怡安皱眉,“你们疯了?!”
“凭你有先例。”梁新禾和梁新舟同时道。
等到闹剧落幕,梁新禾才压低声音问,“妹妻,你怀孕了?”
许清竹淡定,“骗她的。”
为了煽动情绪,老人和小孩儿往往最好用。
梁新禾:“……”
倒是没看出来,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妹妻竟然杀人不带刀。
梁适被侍应生扶着进去时,邱姿敏等人刚好从房间里出来。
几人打了一晚的麻将,这会儿皆有些乏了,打算找地方休息。
看到梁适被人扶着进来,邱姿敏顿时变了脸色,“发生了什么事?”
“没……”梁适依旧维持着她的虚弱形象。
一旁的侍应生却回答道:“三小姐刚刚落水了。”
邱姿敏立刻让开路,“扶小姐去休息,吩咐人熬碗姜糖水。”
侍应生点头,“好的。”
“这是阿适?”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梁适看到邱姿敏的肩膀抖了下,然后转头换上谄媚的笑,“是的,齐太太。”
被唤作齐太太的人穿着一身青色旗袍,很好地勾勒出了腰间曼妙的曲线,她胳膊上戴着翠色玉镯,不疾不徐地走到梁适身侧,抬手抚向她的脸,“许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这条胳膊给梁适带来很强烈的熟悉感。
她皱着眉避开。
“许久未见。”齐太太笑:“阿适已经忘了我么?”
她的手指涂着殷红的蔻丹,“那我倒是要伤心的。”
梁适眉头微皱,脑海中忽地蹿出一段记忆。
就是这个玉镯。
是这只手将她拉进昏暗的房间,将年幼的她衣服脱掉,还让她面壁罚站。
准确来说是原主。
残留在这具身体的恐惧在此刻苏醒,忍不住抖了一下。
梁适默不作声,没有回答她的话。
齐太太说:“好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聊,去换衣服吧。”
说着扫过梁适的胸,“我们阿适长大了。”
梁适:“……”
刚才莫名其妙蹿出来的记忆让梁适有些烦闷。
她回房间换了件休闲的衣服,不一会儿许清竹也走进来。
许清竹刚进门时还气势十足,但在关上门后,直接靠在门上,不停给自己顺气。
梁适询问:“怎么了?”
许清竹:“……我刚刚做了件大事。”
梁适:“嗯?”
许清竹:“我打了周怡安。”
梁适震惊:“什么?”
“以身犯险吧。”许清竹说:“也算是成功了,起码会有点威慑力。”
况且,这一波成功把梁新舟和梁新禾拉入了她们的阵营,梁家也会庇护他们,不亏。
梁适忽然后悔刚才没留下来看。
而许清竹缓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但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刚刚演的吗?”
梁适:“……”
是演的。
但她要怎么说?
如果承认了,那她岂不是成流/氓,故意占许清竹便宜吗?、
她的沉默就代表了答案。
许清竹看向她,淡淡道:“还挺会演。”
梁适:“……我可以解释。”
许清竹:“我不想听。”
梁适:“要不听下?”
许清竹:“那你说。”
梁适:“……”
一下子词穷了。
不过许清竹没在意这件事,她只是说:“你不用误会,就算刚才落水的是别人,我也会救的。”
梁适:“……”
啪叽。
心有点碎。
“我知道。”梁适说:“你人美心善嘛,所以你现在要换衣服吗?柜子里还有,可能有些大。”
这里准备的衣服都是Alpha的尺寸,对Omega 来说就稍有些大了。
许清竹点头。
她从柜子里拿了件T恤和休闲裤,侧身拧了把头发上的水,正要脱身上晚礼服的时候愣住,差点就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梁适也自觉,她主动背过身,“你换吧,我不看。”
许清竹伸手拉开后背的拉链。
没有了视觉的人,听觉会更敏锐,所以梁适可以听到许清竹拉下拉链,礼服落在地上,又摊开T恤寻找正反面,从头上套进去。
每一步都几乎可以从听觉上判断出来,愈发心痒痒,之后干脆捂住了耳朵。
很快,许清竹说:“我换好了。”
梁适这才转过身,许清竹却道:“对了,你刚刚看到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了吗?”
“齐太太?”梁适问。
“不清楚。”许清竹说:“她刚刚看到我,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她说想不到阿适竟然会娶这样的人,跟娇娇倒是有几分相似。”许清竹把她的话重复一遍,然后问梁适,“娇娇是谁?”
梁适:“……”
她知道就有鬼了。
许清竹也没为难她,之后佣人送来了姜糖水。
两人都喝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遇到了齐太太的缘故,梁适竟在晚上做了噩梦。
梦里是昏暗的背景,又是那个密闭的房间,她以自己本身的状态走进去,看到了年幼的原主。
原主本来是哭着的,但听到声音后回头,看到她竟然痴痴的笑。
那笑很诡异。
笑得梁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尚未发育的小女孩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她身上有很明显被虐待过的伤痕。
梁适蹲下,问她,“有人打你吗?”
她不说话,只是笑。
之后房间的门打开,戴着玉镯的齐太太走进来,她依旧是一身青色旗袍,手边还拉着一个小女孩儿。
齐太太喊她,“娇娇。”
齐太太让娇娇躺在床上,又让小女孩儿站在那看着。
齐太太抬手掐在娇娇的身上,问她:“你听话吗?”
娇娇哭着说:“听话……妈妈别打我了……”
齐太太笑得很冷,“听话怎么还和爸爸告状呢?你爸爸都不要你了呢。”
娇娇只知道呜呜呜地哭。
而齐太太看向站在地上的小女孩儿,“你不要看,你也是你妈妈送来的。”
齐太太摸了摸头发,“我只是说,我们家娇娇缺个伴,她就把你送来了。”
小女孩儿瑟...
缩。
齐太太道:“你妈妈让我随意调/教你呢。”
随后齐太太往过走,小女孩儿步步往后退,露出惊恐的表情。
齐太太笑着问:“先打哪里好呢?”
忽地,她一脚踢在了小女孩儿的肚子上。
梁适看得心惊胆战,惊呼,“不要!”
她出手去拦,但她的身体却是虚无的,穿过昏暗的尘埃。
灯光忽地亮起。
梁适猛然睁开眼睛,抬手摸额头,一把冷汗。
刚才……那是原主的童年吗?
邱姿敏就那么恨原主?
不过是个小孩子,多大仇和恨?
梁适惊魂未定,一旁的许清竹问:“做噩梦了吗?”
她点头,“是有点。”
两人今晚回来得早,再加上都落了水,早早就歇下了。
依旧中间隔了一床被子。
许清竹睡了会儿又醒来,打算去个卫生间,就发现梁适梦魇了。
她这才开灯将梁适喊醒。
梁适捂着激烈跳动的心口,许清竹给她递了一杯温水过来 ,“你还好么?”
梁适点头,“还好。”
就是刚才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像是她自己曾经历过一样。
这样一来,两人都睡不着了。
许清竹坐在那儿打开了电脑,梁适无聊。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梁适提议,“我们看电影吧。”
许清竹正戴着眼镜在做方案,闻言看了她一眼,看她还有些害怕,便点头,“去楼下吗?”
“卧室里就可以,我让管家把投影修好了。”梁适说着打开了投影,顺势下床去翻找抽屉。
她还让管家购置了一些光碟。
放在最上边的是一部百合剧——《小姐》。
梁适看了眼,关键词写得是同性、悬疑。
以前她还在那个世界里的时候就有人推荐过这部电影,她一直都说要看,但几次都耽搁了。
这会儿发现这个还挺新奇,于是问许清竹,“这个行么?”
许清竹堪称是电影荒漠。
她本来就不怎么看电影,所以这会儿全听梁适的。
梁适将DVD放入光驱,随后上了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