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2 / 2）

蒙萨走进来，让了让位置，将轮椅大小调节好的凌雪漠也走了进来，海利跟在最后。

薛琴看到后面的人傻住了，漠漠、漠漠……这才是她的漠漠啊！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腿却一麻差点跌到，凌振国也连忙抬手接住，但却有一股奇怪的浮力在她歪下去的半途托住了她。

凌雪漠皱着眉，绷着脸冷淡道：“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要是骨头跌出问题，你还要去医院住几月吗？”

薛琴却只呆呆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漠漠，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妈妈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凌振国站在薛琴背后，四肢僵硬极了，不知道如何摆放好，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凌雪漠，他的孩子比记忆中的模样成熟了许多，可眼睛里却没有光。

他不快乐。

凌振国的目光缓缓落在凌雪漠坐着的轮椅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出了他的心，肆意揉捏，使他的呼吸都变得痛苦。

凌雪漠看着头发灰白的父母，平静的表面下是迅速崩溃的内里。

回来的路上他想过很多次，相聚后他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告诉他们自己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每次被疼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时，他多希望有人陪伴在他身旁，可到最后醒来时，身旁永远只有一个冷冰冰的金乌老师。

他很难受，也很委屈。想到自己可能会与他们永不相见、想到他们忙碌着工作却没能见自己最后一面，更是无数次崩溃到绝望。

可如今看着父母的白发和破败的身体，凌雪漠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将所有苦涩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拉着妈妈的手，身体微微前倾，依偎进她的怀里，温声安抚道：“别哭了，我真的回来了，我们那么多年没见，你对我笑一笑好不好？”

“你们的眼泪让我心里难受。”

过去的一切就过去吧，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他已苦尽甘来，何必再去回忆过去的苦楚，将那些痛苦告诉最爱他的亲人，去伤害他们呢？

...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忠于自己的使命，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薛琴连忙抹去眼泪，哽咽道：“妈妈不哭了，漠漠你也开心点。”

凌雪漠轻轻点头。

凌振国在他面前蹲下，凌雪漠看着他的满脸皱纹，喃喃唤道：“爸爸。”

凌振国摸了摸他的腿，眼睛酸的都皱成了一团，却还是竭力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他的妻子和孩子都需要他的安慰，如果他也崩溃了，他们会更难受。

凌振国站起来摸摸凌雪漠的头，沉声道：“回来就好，平安大于一切，我和你妈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存款，够你用一辈子了。”

凌雪漠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女孩原本呆呆的站在原地，触及到凌雪漠的目光后微微一颤，往旁边柜子后躲去，只露出小半张脸，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凌雪漠之前一直是逃避的心态，了解到家人一切平安后就刻意忽略了家中的事，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妹妹’是收养的。

看她的年龄有三四岁了，以为是爸妈这几年才养的，虽然心里很难受失落，但他觉得父母在以为去世的情况下过了七八年后才要第二个孩子，已经是很惦记他了，尤其他们年纪也这么大了……

凌雪漠摆正做哥哥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看着小姑娘的眼神很温柔，一边与父母说道：“你们钱都给我，那妹妹怎么办？”

凌振国忙道：“我和你妈还年轻，还能再干几年，以后也有退休金呢，你们兄妹不要担心！”

凌雪漠轻哼一声：“你们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我能养活自己，不要你们的钱。我还要给妹妹做榜样呢，可不能当个不上进的啃老族。”

说完问道：“妹妹叫什么名字？”

薛琴忙道：“她叫淼淼，大名是邢然。”

邢？凌雪漠皱眉回忆了父母的名字，都不姓这个，淼淼这是跟谁姓的？

凌雪漠心中有疑惑，但淼淼还在旁边，他也没有问出来，只是对着淼淼伸出手，温柔呼唤道：“淼淼，我是哥哥，你可以过来和我握个手吗？”

意外的是，凌雪漠的魅力在淼淼这里折戟沉沙，淼淼不但没有过来，在凌雪漠笑了后还转身跑回屋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凌雪漠放下手，从容道：“看来我不是很讨小孩喜欢。”

海利若有所思道：“阿凌，你妹妹的资质应该很不错，我感觉她周围的精神力波动很强。”

凌雪漠点头，他也发现了：“是不是因为她的精神力过去强大，而我的精神波动又无法收敛，所以她才怕我？”

“与你的精神波无关，但和你的情绪有关系。她的精神海创伤很严重，受不得刺激，对于情绪也很敏感，可能是察觉到你不是很喜欢她，所以才会怕你。”

金乌的声音从凌雪漠手下面传来，凌雪漠顶在众人的目光极了不自在，忍不住瞪了眼‘污蔑’他的金乌，随即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她，我就是还没习惯……”

凌雪漠觉得，自己过个两三天，甚至可能明天就会释怀了。

到时候他会...

好好爱这个女孩，保护着她长大，让她快乐一生。

总得给他点时间来调整心情。

凌振国叹了一声：“淼淼她挺可怜的，漠漠你以后要多……”

凌振国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本来想说让凌雪漠好好照顾妹妹，可是一想到凌雪漠自己也都刚回家，双腿还走不了路，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那些话哽在喉里，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薛琴说道：“你们慢慢相处，熟悉了以后一起玩，不要有压力和负担。”

凌振国忙点头道：“对对，你们一起好好玩就行了。”

凌雪漠脸色却有点不好：“你们说淼淼她可怜，她经历过什么事情吗？”

凌雪漠看着父母的眼神不自觉带了点指责，有自己这个先例在前，他们不会又忽视妹妹、让妹妹受了什么委屈吧？

好在凌爸凌妈不知道凌雪漠在想什么，要不然得委屈死，他们在儿子心里的形象就这么不靠谱了吗？

凌振国将淼淼的身世告诉了凌雪漠，凌雪漠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误会了淼淼的来历，原本那点淡淡的失落在此刻全部消失，转为了对这个可怜女孩的心疼，以及对那些可恶毒贩的痛恨。

据凌振国说，淼淼的父母是被毒贩报复折磨死的，死状非常凄惨。而十四年前，凌雪漠若是落到那两个逃犯手里的话，结局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凌雪漠神色越发阴沉，镜片下的眼睛布满阴霾和狠毒，他喃喃道：“不会太久的，我一定要让这些渣滓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他们为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