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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郑家的人,江阙心道。
渌原的那个雨夜,他是放过了一个人,也难怪任雪流会知道他的样貌。
如今,这个人来指认他了。
少年提起剑便要冲过来,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显然稳重些,按住他的肩低声道:“稍安勿躁!江阙如此淡定,只怕还有后手。”
被二人怒目而视,江阙却不再看他们,视线转向一旁。
他恶名在外,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倒像有诈一般。在场众人虽声称要剿灭魔教,一时也不敢妄动。
唯有那人向前迈了几步,与他相望。
只是几日不见而已,竟会觉得陌生。
黝碧的竹林间,任雪流着一袭绣有暗纹的枣红衣袍,更衬得他面庞如雪般洁净。他腰间束着白色丝绦,翠绿的玉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看来有些年头的骨笛。
褪去了所谓琼山任氏子弟伪装的任雪流,全然是另一副模样。他穿着如此热烈的颜色,却好像更冰冷了。江阙想着。
雨后新洗的风吹过江阙的鬓发,直送到任雪流身边。他耳后悬挂的赤翎飘摇着,若生羽翼。
琥珀色的眸子里再找不出些微过去的痕迹,其中隐含着的恨意,与他人并无分别。
——你也是来杀我的啊。
山雨欲来之时,江阙看着他,却有些走神了。
若是在被炼成药人时他没有撑过去,或是右手被废时没有逃出那场大火,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罢。
既然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为何当时会那样想要活下来呢?就算活到今日,也只不过是犯下更多罪业而已。
当时若能坚决些拒绝任雪流的亲近,二人即便兵戎相见,也只是干脆的江湖恩怨。也不至自作多情,为此杀了他的恩师,让他伤心。
……
这一次,还是任雪流先开口:“江阙,你想怎么样?”
江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知这是最后一面了。
他不急不缓地说:“是你们让我出来的。”
“让你老子江雨出来!他不会以为作了这么多恶,还能逍遥自在罢!”有人嚷嚷起来。
江阙并未理会,而是看向为首那人。他腰上佩的是当今名剑榜首、曾属于先任武林盟主秦蒙的月昏剑,其人想必便是现任盟主何之问。
“你们此番来,不是为秦蒙报仇么。他是我杀的,渌原郑氏一门,也是我杀的。既然如此,何必舍近求远?”
虽鬓边已生出白发,何之问的眼神依旧十分锐利。他沉声道:“我们既是为秦兄报仇而来,也是为继承他的遗志。江湖上有魔教存世一日,便不得安宁一日。秦兄生前便为此殚精竭虑,待剿灭你们,他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听了他慷慨大义的发言,江阙面色不改,却道:“如此甚好。今日后,我保证你们再不会听到云雨宫的消息。至于过去的死仇,便父债子偿,由我一力承担。”
在场一片哗然,愤愤之声不绝于耳。先前拦住郑峦的沉稳侠士喊道:“盟主,江雨还未现身,此言不过缓兵之计,切不可相信他!”
江阙又道:“七日内,我会散尽云雨宫众人。七日后,我提头来见。往后,世上便再无云雨宫。”
他的话显然出乎何之问的意料,何之问将手从剑柄上放开,捋了捋长须:“阁下要如何证明所言非虚呢?”
他虽摆出了谈判的姿态,江阙余光中却瞥见他们对云雨宫的包围更收紧了些。
江阙垂下眸子,而后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之时,抽出佩剑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血淋淋的断肢顺着山势,一直滚到了任雪流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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