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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买书都是提前看好结尾,挑出那些结局圆满的。这回却一时眼拙栽了跟头,买到了本兰因絮果、空余枉然的小说。
他默默地想,若是任雪流在场,又要说什么「眼睛说不高兴」之类的,听不懂的话了。
思及此,江阙突然很想见任雪流,和他讲一讲这故事。
他拾起书,匆匆地跑到任雪流的房前,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应答。这才记起昨日任雪流曾知会过他,有琼山任氏的长辈来连郡,要任雪流去迎。
江阙只得又闷闷地回屋。
一开门,便见一只巴掌大的蟾蜍伏在桌上,同他大眼瞪小眼。
他垂下眸子,心情愈发低落,伸手去将那疙疙瘩瘩的小东西捉住了。它喷出的毒液射在江阙手背上,泛起一阵灼烧似的痛感。
江阙浑不在意,将它收入佩囊中,戴上斗笠,离开了客房。
客栈前川流的人潮一侧停着一架马车,像是河滩上的礁石般,分散了本是一体的水流。
江阙径直走上了马车,还未看清宽敞的车厢全貌,便被扼住了喉咙。
他并不如何惊讶,也并未挣扎,只是直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云雨宫之主,世人皆欲杀的魔头,他的亲生父亲——江雨。
尽管练功出了岔子以致走火入魔、不良于行,他依然保持着那副俊美无瑕的外皮,不似他近乎不惑的年纪。
自江阙记事以来,江雨的外貌便无甚变化,而对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地冷酷。
江阙勉强从喉中挤出破风箱般的声音:“父……亲。”
“那人到现在还没有死,我以为是你死了——可你还好端端地在这里。”江雨幽幽道。他看江阙的眼神,像在看一把卷刃的刀。
见江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坐在江雨身侧的女子终于警告似的开口:“教主!”
话音未落,江阙便被重重摔在车厢中。他撑着座位边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得江雨冷笑道:“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要你又有何用?”
过了半晌,江阙终于缓过劲来,面上无悲无喜:“是我办事不力,父亲罚我便是了。”
他如此乖顺,江雨却又兴味索然了,神色阴鸷,低低地道:“罚你?罚你有什么意思。我早知你是没用的东西,生身母亲也留不住。”
自记事起,这样的话听过没有千回也有百回了。江阙只觉心脏麻麻的,却不至于疼痛。
他自知不讨人喜欢,乔夕云选择弃他而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只有父亲。
从前江阙把江雨的话当做圣旨,一刻不停地为他的命令奔走着,渴求得到唯一能依赖的血亲些许的认可。
但终究只是如精卫鸟日复一日地投石于海,徒劳无功而已。
江阙第一次在江雨面前露出显而易见的倦色。他没再回应父亲的话,而是转向一旁的女子:“姑姑,出了什么事?”
慕容妍常戴的白纱换作了连郡女子间风靡的金紫面衣,其上绣有繁复的花纹。她与衣着华贵的江雨坐在一处的样子,像是富商与新迎娶的美妾,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是云雨宫的人。
江雨久不下山,若单是江阙失手,不至于请的动他。如今千里迢迢赶来,一定还有别的缘故。
“张文跑了。”慕容妍淡淡道。
江阙闻言,并不意外。以利相交,利尽则散。张文当初投奔云雨宫,不过是为了借江雨的天下第一之名牟利。眼下英雄令出,风云亟变,如他那般精明的商人,自然像嗅觉敏锐的动物一般溜之大吉。
我去杀了他。
杀人已然成为一种习性,江阙几乎脱口而出,却生生咬住了话头。
他想起了任雪流——倘若任雪流知道了他云雨宫少主的身份,会怎样看他?还会用那双温柔的眸子,似怜似惜地注视着他吗?
他喜欢任雪流新雪般柔软的怀抱。
任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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