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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鸿山心头掠过不多不少的一丝后悔。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回。

转念间,桂鸿山心里又是一嗤,眼底也浮出讥诮。什么太子,说到底不过是深宫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哪见过什么人情冷暖。人心如流水,最是善变又无情,怎可轻易相信!旁人不过待他几分好,他还真感念起来了。幼稚。

至于其他……有几分姿色罢了,还不至于食髓知味。

心中是这样想着,可桂鸿山脱口而出的话却不同:

“怎么,最后一夜,琅玉不和我一起睡了?”他戏谑的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几不可察。

燕琅玉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睛,睫毛微动,静静地、探究地看着他。

桂鸿山不解地回望,片刻后才明白过来——

夺国为帝,他该自称“朕”。

但是这一刻,他忘了。

第10章 温玉02 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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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琅玉没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而乖顺地站在一侧,像是在说:全凭安排。

这样。桂鸿山眯了眯眼睛,很快找回平时的恣睢:

“睡哪里、怎么睡,朕自有打算。你还照旧吧。”

闻言,燕琅玉颔首轻声:“是。”

燕琅玉不再打扰他,就这么退下。良久过去,桂鸿山总觉得鼻端隐隐约约萦绕着燕琅玉袖间清苦的药味,以及其中夹杂的一缕幽芳,绵绵不尽。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味道,像是外头的桃花,可是细细一嗅,又觉得没有。

是幻觉?

燕琅玉分明已经离开很久了。

又不像幻觉。

他第一次肏弄燕琅玉的时候,意乱中似乎也有闻到这样的味道。

可他明明是个男人。

桂鸿山的目光越过展开的邸报,不自觉往内殿飘去,那里闪着暗金的帷帐在过殿夜风中轻轻飘荡。帐内依稀有人影,看不太清。朦胧的,更令人有种不由自主的绮思。

就这么看了片刻,桂鸿山才默默收回视线。再想处理朝务却觉得心烦意乱,静不下来。半晌过去,仍没什么头绪。既然是这样,不如睡觉,明日再说。

桂鸿山的决断一向利落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可等他来到内寝,发觉燕琅玉已经睡着了,只不过还是坐姿,正倚在床阑边上,呼吸平稳。

他吩咐过要在燕琅玉的药中搁上几味安神的。大概燕琅玉原是要等他,却精神不济,不自觉昏睡过去。

小太子。

不管怎么说,是被他救活了两次。

桂鸿山往昔在凉川征伐,手起刀落,见过无数鞑子抑或旻军在他刀下毙命。他眼睛都没眨过一下。可人总是奇怪的,大抵是年少时目睹过生母的离世过程,桂鸿山又格外畏惧亲近之人的离去。那是他无法改变的天命。

彼时军中恶疫蔓延,母亲做了他和父亲都爱吃的炙羊肉,特意送来军中,却不巧染上恶疾。恰逢鞑子叩关,他和父亲在镇关御敌。后来得知母亲病重时,全军大捷正在宴中,他们父子回府时已经太晚了。章见喜赶来,在桂府里苦熬七个日夜,也回天乏术。疫病可以传染。母亲的房间被禁止任何人靠近。他每天到门口张望母亲的病势,却只见每况愈下。果不其然,第七日的凌晨,他就在门口看着母亲旧时一双灵动而慈爱的眼睛渐渐失神,脸依然朝向他所跪着的那道门的方向。

桂鸿山每忆起旧事,便觉得人命可贵。

他虽征伐无数,却从不允许部下滥杀俘虏,这也是他在凉关一带威望颇高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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