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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
哪怕已经离开了那个压抑的环境,可他心中也是实打实的感到堵塞憋闷,“我在地上还有案上,看到了好多张已经完成的剪纸,虽然它们被撕碎了,但我还是能看出原本的样子。国公爷说,世子不在人世,他也没了活着的意义。留下那些剪纸,只会愈发伤情,难以忘怀那段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是啊。虽然那些成品不是世俗意义中的上等佳作,可单是从章远安房间中的那一幅剪纸来看,便知道它的创作者应该是一个充满着童真意趣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送走自己唯一亲生儿子的白发老人。
“那何云琅还有给人看病吗?”
“看了,国公爷还是很感激主上的一片心意的。所以小白擅自做主,主动问及了章远安房中那剪纸的事情,以及国公爷和章相的关系。”
原来小白铺垫许多,都是因为这个。没有人会在万念俱灰的时候还说什么谎话,便是从前有着非同小可的打算,现在唯一的挂念一断,一切也就毫无意义。
虽然贺长情打从心底深处知道,国公爷定不会和章相有任何超乎普通朝臣之间的往来,但她还是克制不住地紧张起来:“国公爷,怎么说的?”
第107章 从龙之功
“章相膝下只有章远安一个儿子, 虽不是亲生,但也视如己出。穆国公同章相在朝为官数十年,章远安也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起来的, 那时他年龄尚浅,刚去到相府不久,日日谨小慎微, 说话不敢大声, 走路也含胸驼背。相府的下人见他是个软柿子, 背地里没少苛待他。”
虽不曾亲眼见过那时的场景, 但透过当时国公爷的神情,沈从白也能想到,那该是怎样一段艰难晦涩的日子:“穆国公怜爱, 又有意敲打警醒那些下人, 这才送了那幅剪纸给他,希望借此能安抚一二幼子之心。”
贺长情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会一直挂在他的房中。”不知不觉地,她从前对章远安的那些厌恶似乎变得淡了些许。
纵然那人是个满腹心机的家伙, 可他把穆国公对他的好放在了心头,这些年来一直视若珍宝。如此看来, 章远安又怎么不能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呢?
——
光阴向来走得飞快, 距离回京似乎也没有过了多久, 贺长情却跟在人群里送走了好多她生命中的过客。
比如一月之前的沈怜, 那个到死都在怒斥着天道不公的姑娘。她被斩首的时候, 沈家竟没一个人来送别, 围观的百姓听闻她做的那些事后, 也都纷纷投去鄙夷的目光。
说来也很是凉薄, 毕竟生与死, 是人活一世的头要两件大事。可沈怜在阔别人间的最后一刻,竟也没能看到在场之中,但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一毫的心痛与不舍来。
在铡刀落下的前一刻,沈怜终于收了骂骂咧咧的言语,只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人头应声落地,城楼之上缓缓转过一个背影,最终化作了天与地交界处的一个小黑点,直至再也无处寻觅。
沈怜她不知道,沈慈是来送过她最后一程的。
她这庶女的身份,误了她一生,也让她作茧自缚,甘愿蒙上眼睛捂住耳朵,与外界彻彻底底地剖离。自此亲情的温暖于她是穿肠毒药,只要沾染上一点,她便觉得无限自卑,耻辱与不甘终年伴随着她的呼吸,每时每刻都在淹没吞噬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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