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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明帐和暗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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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明堂喜穿白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今天不是,而是一身暗红色的宽大礼裙,而且少见的酥胸半遮,高挽的发髻上面珠光宝气的,在灯烛的映照下,反光又刺眼。

朱红是皇后衣,暗红是三品夫人衣,颜色有区别的,朱红更为耀眼。

嗣虢王李巨看的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结果被身旁的王存良拽了一下:

收敛点吧。」

李巨反而笑道:

「我并非贪色,只因花开正艳,若不及时欣赏,倒显的不解风情了。」

这句话,武明堂自然听到了,笑了笑,在窦铭的引导下缓缓坐下,环顾众人,道:

「可以开始了。」

众人面面相,什麽意思?真当你是老大了?

元玮第一个开口道:

「你的事情,窦铭跟我们打了招呼,按理说,这事是薛大郎管着,我们跟你说不着,但是他毕竟不在长安,你代为理事,勉强也还说的过去,但不知关于恶钱的事情,夫人懂得多少?」

他这番话其实挺不客气的,毕竟两家在洛阳的矛盾,完全是摆在明面上的。

武则天时期,武家在洛阳是一家独大,横上天了,一个武三思一个武承嗣,

堪称武家双壁,将李唐宗室都杀的支离破碎。

后来武则天还政李唐之后,元家本以为好日子来了,结果武家跟李显关系也非常好,还是倒不了,他们依然干不过武家。

一直等到基哥登台,武氏的牛逼人物被杀了个遍,元气大伤,元家趁着这个功夫,赶忙争夺洛阳利益,没曾想又冒出来一个武惠妃,导致家族暂时陷入蛰伏。

武惠妃一死,元家直接在洛阳就跟武家干起来了,谁又能想到,又碰上了武家三兄弟带着薛和露丶武明堂起势了,双方杀的也是挺狠,互相都有损失,但毕竟还是让武家三兄弟在洛阳站稳了脚跟。

六七十年了,元在家武家身上是吃的亏多,占的便宜少。

而元玮是清楚武明堂底细的,知道这个女人看似冰清玉洁,实则年轻时候利用美色,蛊惑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当年的权相张说。

「都是自己人,说话不要这麽不中听,」嗣虢王李巨淡淡笑道:

「夫人既然在长安,那麽恶钱的事情自然就是夫人主理,今天在座的,不少从前都与夫人打过交道,本王可以证明,夫人深语恶钱之道。」

说罢,李巨看向武明堂:「咱们俩应该是怎麽论?」

武明堂面无表情道:

「你跟我论不着。」

李巨呵呵一笑,完全不觉的吃。

他们俩其实是有关系的,李巨早死的大哥李邕,正妻是韦皇后的亲妹妹,而武明堂是韦皇后的亲孙女。

但是呢,李邕也是个狼人,韦皇后败亡之后,他将妻子给杀了,将首级呈给了李旦算是表忠心,也想着保住自己的儿子,结果被贬了,虽然后来又被重用,

但是儿子完蛋了,被贬为了庶人。

所以李邕四十岁死了之后,虢王这个爵位被弟弟李巨给承袭了,因为他的儿子已经没资格袭爵。

正妻都杀,这样的行为是遭人鄙夷的,武明堂自然不愿意跟杀了自己姨奶奶的人论关系。

「好了好了,大家议正事吧,」窦铭缓和气氛道:

「户部的帐,我不能跟你们说,只能告诉你们,当下形势严峻,如今长安送往朔方的军资,你们每天都可以看到,这已经是右相想尽办法才筹集来的,眼下朝廷已经没有开源的办法了,那麽我们就成了办法,是等着中书门下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还是主动帮人家缓解压力,你们知道该怎麽选吧?」

王存粮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朝廷到底是缺钱还是缺粮,还是缺军资?

「当下之急,肯定是粮草为重,毕竟朝廷可以铸钱,但若是按照当下的物价,朝廷也缺钱,缺钱就要降物价,那样才能买得起,」韦昭明帮着解释道:

「西北用兵,江南丶洛阳,已经算是掏空了,向来边关用兵,民间必有囤积居奇者,洛阳和江南还是有粮的,但怎麽从他们手里掏出来,办法就是将所有货物的价格全都降下来,降到他们不出手就可能烂在仓里的价格,到时候他们不想割肉也得割。」

武明堂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道:

「人家也不傻,既然敢囤,不到最后关头,就不会出手,你这个办法,人家耗得起,朝廷耗不起,粟可以存九年,米可以存五年,洛阳四大仓,可以存十年,朝廷今年就要用钱,你怎麽耗?」

韦昭明道:「粮食确实可以存放很久,但新米和沉米的价格可不一样,两年米和三年米,价格也不一样,难道他们眼睁睁看着新米变沉米,两年米变三年米?」

武明堂顿时笑道:

「真要是闹了饥荒,还管你是几年米?能吃上米就不错了,怎麽?王忠嗣要军粮的时候,还要求必须是几年米?我看你是长安待久了,没有去过乡野由间转转去,人家要是将所有新米和沉米混在一起,你买不买?不买就饿肚子,到时候看你怎麽选?就是混了沙子,你也得乖乖去买。」

韦昭明皱眉道:「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窦铭赶忙道:

「天无常日,水无常形,江南万一发大水,北方万一闹旱灾,还真就有这麽严重,咱们总是要将这些也考虑进去吧。」

韦昭明点了点头:「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当下的大唐,处在温暖期,南方降雨多,北方降雨也多,大面积旱灾的可能性不大,小面积还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水灾,那是绝对避免不了,一个长江一个黄河,这两个老祖宗要是给你闹情绪,你得拿举国之力去兜。

为什麽大运河在唐朝能用,到了宋朝就不行了,就是因为唐朝雨量充沛,这就是为什麽韦坚和李齐物要去清淤,你让河道流通不畅,影响漕运事小,冲击沿岸事大。

而众所周知,华北平原就是黄河丶淮河丶海河丶滦河等主要河流塑造成的冲击平原。

窦铭有心捧武明堂为总舵主,于是借着话道:

「夫人还是考虑的非常周全的,做事情要一丝不苟,一点错都不能有,我们没有改错的机会,所以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要预算在内,降低物价惟有一途,就是大量收回恶钱,今天要跟大家商议的,就是怎麽收,收多少的问题。」

良钱你肯定是收不回来的,你敢收,李林甫直接抄家杀人。

李巨听了半天,一直没有开口,此刻见大家都陷入沉默,第一个主动认领道「我先表个态,该收回多少,我这边都认。」

窦铭直接道:「那麽三年间,你放出去多少呢?有没有个实在数字?」

「你是觉得我不实在?」李巨皱眉道:

「达奚盈盈那边不是都有帐吗?」

窦铭摇了摇头:「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本帐不是全部,我们没有经过达奚盈盈放出去的恶钱,今天也要算在一起。」

「那我没有,」李巨呵呵道:

「我可是没耍心眼,也不敢耍心眼,我上面是谁,你们心里都清楚,你们有那个胆子,我可是没有,也没有那个心。」

他的上面是褒信郡王李谬,那麽李的上面又是谁呢?

「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

「我们也没有...

司众人纷纷自证清白。

窦铭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韦昭明,这件事最难的地方就在这,谁也不说实话,谁也不想吃亏,毕竟他们只是家族恶钱的代表,上面有宗长管着呢。

这个时候,武明堂开口了:

「今晚来这里之前,窦铭跟我交了个底,我呢,在洛阳的时候也管着恶钱的一些事情,今天我就先跟大家交个底,三年间,武家放出去的恶钱,走南曲帐进入关中的,二十五万贯,不走帐进来的,二十一万贯。」

元玮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道:

「你们玩这麽狠啊,我怎麽说长安的物价居高不下,这是被你们给推起来的啊?」

武明堂笑了笑,看向窦铭道:

「瞧见没?这就是个杂种。」

「放肆!」元玮拍案而起,怒道:

「背地里干了这种勾当,你也好意思骂我?呵呵...::.今天在座的可是都听到了,你们武家不地道啊。」

说着,他看向众人道:

「大家都来说说。」

结果呢,没人搭理他。

窦铭冷哼道:

「这点钱就能推高长安的物价?你当户部都是吃乾饭的?太府寺一个平准署,都能将这点钱给平了,你知道长安有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单是对外贸易一项,每年进出的钱高达两百万贯,东西两市一月的用钱量,都在七十万贯之间,

整个长安的贸易,去年的总额是七百八十万贯,你来告诉我,二十万怎麽去推高物价?」

去年,朝廷的总税收为2700万贯,而总开支为3400万贯,已经是入不敷出了至于流通全国的良钱和恶钱总额,朝廷根本统计不出来,但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而长安和洛阳,几乎占据了大唐贸易总额的五分之一。

韦昭明摆了摆手,脸色阴沉道:

「将达奚盈盈叫来,咱们趁着今日,好好的对对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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