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小舟从此逝(1 / 2)
第102章 小舟从此逝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微风荡动夜舟,孟渊瘫在船头。
举目四顾,只觉身在无边无际的苍茫之地。
孟渊虽还难受的很,但其实没啥大碍,不过是一时被榨乾玉液,有些腰酸耳鸣罢了,算不得大事。
就好像一瞬间住了十天的馆子,虽疲累气虚,但胜在年轻,稍稍修养就好了。
略缓了口气,再来看明月姑娘。
方才孟渊是拽着明月的头发把她拖上船的。仓促之间,也没多注意体统。
此刻再看,只见她本就白皙的面庞更为苍白。头发湿乱,黏粘在脸上。衣衫已然湿透,手中的剑竟还未遗落,依旧紧紧握着。
江心之上,月光之下,明月蜷缩一团,好似一个孤苦无依的婴儿。
她湿透的衣衫黏在身上,也没显出什麽轮廓。孟渊无有半分绮念,只探她额头。
有微微冰凉之感,不时微微颤。孟渊虽有心帮忙,可丹田乾涸,着实有心无力。
若是换在别时,玉液稍动,便能热气蒸腾。或是经心肠两窍,生出火气。
至于抱着人家取暖的法子就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孟渊没那心思。
去了外衫,披到明月身上,孟渊便又举头四顾。
江面广阔,映着星月,却不见张龟年等人的身影。
孟渊呼唤几声,见无人回应,便摸到船篷,到船尾搜检一圈,也无所获,连个船桨都没。
回到船头,孟渊盘膝坐在明月身旁,眼见身边天上皆明月,想起香菱说过能笑就不哭,便吟道:「老天赏咱一条船,晃晃悠悠癫啊癫。有手无桨我犯难,千万莫要浪翻船。」
胡乱吟了两句,孟渊伸手把明月脸上黏连的头发拂开,却见她愈发皱眉,似在嫌弃打油诗太煞风景。
孟渊也不敢乱吟了,只闭目静养。
没过一会儿,船身一晃,分明是船尾有人登船。
孟渊睁眼来看,隔着那小小船篷,便见一人独目独手,面上许多细微伤口,分明就是解开屏。
夜正深,解开屏一手扒在船尾,却还有笑,「孟施主诗才无双,小僧钦佩的很。」
自水下洞窟大战,到这会儿已过去半刻钟,此人竟还未逃走,却来登船换气,可见也是油尽灯枯的无奈之举。
孟渊按住明月的手,去取她手中的剑,可明月即便是昏迷之中,还是死死的不肯松手。
「我还以为你逃了。」孟渊道。
「浮光洞天算不得霸道,可施主有些霸道。我本就有伤,仓皇间真没了法子。」解开屏一手搭着船舷,胸口以下都在水中,他却还有笑,「再说了,这小舟本就是小僧备下的。」
「那我还得谢你?」孟渊仔细衡量双方实力,对方确实伤重,可己方的明月不能战,自己又浑身酸软,还真不一定谁能赢。
孟渊定下了乾瞪眼的计策,反正拖下去就有援兵!
「自然需得谢我。」解开屏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反倒一直有笑,「施主分明无有再战之力,若非小僧提前备下小舟,岂非早已葬身鱼腹?又如何能有美人在侧,对江月吟诗的兴致?施主不必相谢,成人美事亦是小僧的一桩功德。」
他独眼中往外冒了些血,又道:「只盼施主让我稍稍喘息,一刻钟便走。否则你只能拼死留我,到时你固然落得身死的下场,就算引动援兵,在下却还有几分逃走的希望。」
「解兄是在求饶?」孟渊笑。
「算是吧。」解开屏叹了口气。
「张龟年他们呢?」孟渊问。
「他们若是机敏,就会关上石门,应是无大碍的。」解开屏笑笑,他见孟渊一直按着明月的手,就道:「孟施主,我早看出来了,你必受女色之害。」
他十分有道理,「女色是这世上最最无趣的东西。孟施主,你有大好前程,万万莫要自误。」
孟渊在船头,解开屏在船尾,两人身寄扁舟,肩扛星斗,只隔着小小乌篷。
「沉迷女色我愿意。」孟渊道。
「可要论道?」解开屏道。
都啥时候了?你们这些和尚怎麽都带了几分癫?
「……」孟渊没有论道的心思,问:「念珠有何用?」
「是一场道会的入场请帖罢了。」解开屏不甚在意,「我无暇去看,便送了解申。施主既然得了,来日可去看一看。」
「道会在何时?又在何处?」孟渊追问。
解开屏笑了笑,却不答了。
孟渊也不问,只道:「此番解兄秘宝用尽,自身受伤,又折一同道,徒劳无功,回去如何交代?」
「取乎上得乎中,哪怕得乎下,也都是寻常。后悔无用啊。」解开屏道。
「解兄,你们命佛妖传道,罗教传道,可这般小打小闹,又有什麽用?」孟渊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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