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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手,一边与身后人吩咐,“不留了。”

顾悄看得不真切,月色下,他手中的帕子似乎洇着大团大团的暗污。

浓郁的血腥气即便隔着数十米,依然令顾悄止不住泛呕。

得亏他身量小,在与林茵照面前,急中生智将自己塞进了假山缝隙。

暗夜阴影替他做了最佳掩饰,令他有惊无险躲过了锦衣卫。

人走后,他顺着血气,在假山群中摸到一个洞口。

猫的好奇心催促着他进去,理智却劝他好好当个人不好吗?

纠结半晌,顾劳斯一咬牙,还是抖着小腿,摸着凹凸不平的岩壁,喵了一声。

他凝神细听,下面没有动静,这才脱了硬板底的布鞋,扔进草丛,猫了下去。

蜿蜒小道尽头,是一座私人地牢,古偶标配那种。

油灯将洞穴照得有如白昼,正中一个刑架,正挂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就一眼,顾悄就信了满清真有十大酷刑。

甚至,他有点想念现代限制级观影标配的马赛克。

血腥气几乎冲破岩顶。顾悄很快感到呼吸不畅,甚至有种掉头赶紧跑的冲动。

这时,架子上的人却动了一下。

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几乎已经不再聚光的眼,看到顾悄的刹那狠厉起来,带着捆缚四肢的铁链一起哗啦作响。

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向着顾悄啐出一口血水。

“顾家的狗杂碎,丧家背义。”

就冲这句话,顾劳斯不走了。

那人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只剩个囫囵形状,挂在身上的衣服也碎成破布,脏兮兮的辨不出颜色。

顾悄根本无从判断他的身份和年纪。

“你是谁?”虽然问了也白问,但总归还是需要一个开场白。

可那人骂完,就跟死了一样,再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引起了顾悄的注意。

血人浑身是伤,唯有掌心处尚且完好,但表皮却看不到一丝纹路,光滑得好似一张白纸。

他小心靠近了些观察,不仅掌心,那人蜷曲的手指也像磨光的卵石,整个掌面如同粗制的人俑。

这是个没有指纹的人。

顾悄想起不久前,苏青青与他说犀皮器时提过的话。

“这器具光滑如鉴……全靠匠人凭指掌温度一寸寸打磨……”

为了印证猜想,顾劳斯又找了半天,才从血人腋下一小块地方,勉强看出他衣着的原本颜色。

那日急着找谢昭算账,他只与李玉找来的匠人打了个照面,但他记得那人穿的就是缃黄色内襟。

原来贵人南下,表面升平的寻人背后,藏的竟是这样残忍的真相。

顾悄狠狠地震惊了。

他这才意识到,谢昭还有个阎王的外号。

而他对谢阎王,一无所知。

在他愣神之际,刑架上的匠人胸腔骤然发出“嗬嗬”嘶鸣,浑身也开始抽搐起来,破损手臂上青筋像一条条扭曲的蛇,在顾悄眼前暴起,几乎要将那破损的血肉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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