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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谁都清楚。连正哥那个自大狂,都说过,老天要是有胆子,就把他的命收回去。你是没看见正哥怎么长大的,你若看见他十八九岁是的拼命样儿,就会怀疑,他怎么能活这么久的?他在洪门的地位不折不扣是拼出来的,他替洪叔死过很多次,可每次都命大,又给他活过来。沈兵问他你这么拼为了什么?他说,命就拿来拼的,没死就换一世富贵权势,为什么不赌?后来我想,人为什么会怕死?是因为心里有牵挂有留恋。”

“那,周正死的时候,怕不怕?”

“怕,所以他才会立遗嘱,才会把毕生经营所得留给你,才会在脱离洪门好几年以后,又再插手。沈兵在洪门很有些心腹,他出事以后,有人找到我,他们说,正哥铁定不会交出你,要我帮忙把你弄到手。洪门的规矩是泄密者一律死。他们当时逼得很紧,正哥伤了你以后,叫了那几个头目来,说他已经做到了底线,泄密的事必须一笔勾销,你以后如果有任何差错,他都会把帐算到洪门的头上。正哥火上来的时候,一向心狠手辣,洪门还是忌惮他的势力,答应此事做罢。但跟过晓年晓声,跟过沈兵的人,对你都有嫉恨之心,杀了你确实可以拉拢不少人!正哥怕有天他不在了,有人会旧事重提,拿你开刀,做为权利之争的砝码。所以,你们分开以后,他在洪门内部又开始培养势力,连现在当家的都是他的指派。他知道自己未必长命,只有控制洪门的当家人,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说到这儿,江山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见蒋捷了然地看过来,“我本来……”

“嗯,我知道,你觉得这些事情对我忘记周正没有帮助,是吧?”蒋捷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竟挂着个淡淡的笑,“你本来想跟我说他多么坏,多么冷血,多么不值得托付一生。那些可能都是真的,可周正对我而言,却是不同。我和他一起分分合合,他的心我怎么会看不懂?他和沈兵的感情我怎会不明白?他失去兄弟的痛,我怎么会不了解?他不是个甘心随缘的人,他向来什么都要自己说得算,走到那步,伤我,赶我走,只是心痛和不甘,因为我们两个,被命运,玩弄了,而他,束手无策。”

“蒋捷……”

“我那天看见你买鳕鱼粥,他嫌腥,并不喜欢吃那个,后来我想,他吃那个的时候,是在想我吗?他出事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个梦,他来和我告别,还说,指环留给我了。我以前跟他说过,哪天他变心,不要我了,就把那个收回去,送给他下一个情人,这样我看见谁的手上戴着那个,就知道谁是他的新爱人,他当时说,丫你的还要祝福我们啊?我说,嗯,这样我要泼硫酸也不会找错人。”蒋捷说着“噗哧”笑了出来,“可他一直都戴着那个,我并不知道背后的那个疤就是指环的另一半,我若知道,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给那该死的内疚纠缠着,拖着拖着不去找他。”

江山安慰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哥出事前的晚上,在焚夜喝大了,问我,你说为了死去的人辜负活的人,是不是挺傻的?你们还真象,想得都差不多,能遇到彼此也算好运。”

“是好运吗?因为我送了命,这也是好运吗?”

“正哥的死和你毫无关系!别聪明反被聪明误,蒋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究竟该怎么过下去?正哥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就得对他负责,他的身后之物都要你的照看。”

“我会,他留下的,我会竭尽心力去经营。”

“那你知不知道,正哥最在乎的,不是那些钱财物什?是你,蒋捷,你若想在地下瞑目,就得好好照顾自己。”

“可我总觉得,他没有死,我老是能感受他的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只要闭上眼,我能嗅到他的呼吸。晚上,我听见他在身边,鼾声如雷,吵得我整夜睡不着。他离我那么近,那么近,可我就是看不见摸不到他。那种感觉很可怕,江山,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过去就好象是个大旋涡,卷着卷着就把自己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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