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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的白狼转头看着顾年遐,开口:“獬豸角最后一次裁断,是人族与魔族之战时。狼王手持獬豸角降下寒霜,为作乱者执以死决。”
这一次即将被处死的并非人族,而是魔族之中的东海鲛人一脉。
那鲛人伤痕累累地伏在地上,眼中却尽是桀骜的反抗之意。她抬手指着以原形站在山巅的狼王,声音如惊雷怒涛:“白狼,你为了异族伤及同类,麒麟、白泽和凤凰与你们同流合污,简直是魔族的耻辱!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族何等卑劣,弱小却不知安分,为珠泪与修为而屠我同族,怎么不该杀?!”
“你们曾经对獬豸角立过誓,绝不再行凶作恶。”狼王回道,“是你们诱杀人族毁约在先,有违公道。”
“何为公道?人族侵吞我族领土,毫不知足!”鲛人怒骂道,“凭什么你们说了算?若狼族真的公正,人族又为何弃你们而去?若一朝狼族有罪,难道要自己裁断自己?!”
狼王静静听着,面无表情。
“我不服!永远不服!恩怨先后如何区分?是非公正本不该是你们一家之言!”鲛人声嘶力竭、字字泣血,“你今日杀我,我便诅咒你后代同样遭此劫难!狼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偏袒人族,你的子孙臣民会背弃你自以为是的公正,替你承受万箭穿心的报应!”
獬豸角伴随着天雷倾落而下,两道身影都被一片白茫茫吞没,风雪掩盖了前路,只传来隐隐的钟声。
“狼王记下了鲛人临刑前的声声质问,于是他也向己身叩问了同样的话,却未得其解。”白狼说,“狼王去问了通晓天下万事万物的白泽,但白泽也无法回答他。所以他日复一日地问自己,最后连魔族的肉身也化作尘土,由此聚成的执念却留在了獬豸角中,那就是我。”
顾年遐默默然许久,问:“你为何会出现在我面前?”
白狼道:“几千年过去了,竟然又有人问出和那位狼王同样的话——在你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而我和你一样,都渴求能有所解。”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顾年遐万念俱灰地说,“人间不是我想的那样,和晏伽说的也全然不同。”
“如果你真的已经对人族失望至极,在越陵山的时候,就一定会下手。”白狼说,“你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世间的样子与他带你看过的完全不同?为何恶意与仇恨能够如此扭曲人的心神?而当初神族与魔族的先祖,又为何会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顾年遐摇头。
“人心难测,不可丈量。”白狼说,“但魔族也会被阴翳遮蔽耳目心智,为情仇所困。法力、寿元,我们得来太轻易,却也因此懈怠己身,而人族从生来那刻起便拼尽全力地习得如何生存,他们的法力和学识并非天生,才想方设法集编荟萃、传承后人,所以人族能听善辩,会以史为鉴,也会诘问自身,这也是我们不如之处。”
“所以他们才绵延到了今日吗?”顾年遐轻声问,“人族狡猾、聪明又琢磨不透,坏起来又实在可恶,为何先祖们会被他们吸引,为什么……我也会被他们吸引?”
“因为他们拥有‘人性’,是神族、魔族生来便缺少的东西。”白狼说,“人性即在人心中,善恶有时,如月亮的阴晴圆缺。人性可以谱写出许多条路,善恶皆在其中,人间无数的光影与悲欢,便从此而生。”
“可是晏伽死了。”顾年遐说,“我不能原谅他们……我不能……”
“他也是人族,在你弄明白自己为何迷恋他之前,这一切都没有因由。”白狼对他说,“你可以屠灭所有的人族,因为你并不畏惧天雷的降罚。但倘若你真的这么做,却连自己为何要为了一个人族而屠戮其他人族都想不明白,有什么意义?”
“我不在乎。”
“相反,正因你在乎,也有所疑虑,才没有真的大开杀戒。”白狼说,“这也是那个人族教给你的东西,凡事并不是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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