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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头上忽然横出油纸伞一角,遮住方寸天空。

她回首望着身后撑伞之人,笑得眉眼弯弯,意味深长:“本宫记得,前不久世子殿下似乎说过并无相好的姑娘,怎么,短短几日便遇上了?”

“没有。”萧云铮盯着她的眼睛。

“你们男人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殷灵栖收起笑,抬指敲了敲他手中伞:

“岳州水竹骨,庐岭桃花面,蝉月相思香,三者合一制就的伞,供你身后的‘满庭芳’专用,若不是楼里常客,人家姑娘愿意给你伞用么?”

“殷珩给的。”萧云铮道。

汝阳王府,某位阴雨天窝在府里睡大觉的王爷忽然打了个喷嚏。

“本王又替背锅了?”殷珩挠了挠头。

“皇叔?”殷灵栖半信半疑,“皇叔来这儿只喝酒会友,又不是恩客,姑娘为什么要送他这般精致的伞?你不许骗本宫。”

“公主很聪明。”萧云铮沉默片刻,垂眸望她。

“那就是猜对了?”殷灵栖眼神复杂,添了几分嫌弃,“世子竟也是那等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你离我远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云铮皱眉,“只是觉得公主观察细节入微……”

他欲再辩驳,却发觉越描越黑。

“我没有相好的姑娘,也不会有相好的姑娘。”

“那么世子来‘满庭芳’做什么呢,”殷灵栖眨了眨眼,“来看戏?方才楼内那一幕看过瘾了吗?”

萧云铮不答,反问她:“公主打算接下来怎么处置。”

雨水沿着伞边缘流淌而下,形成一层雨帘,将伞下两人同天地间隔绝开。

油纸伞笼罩着她同萧云铮相对而立的方寸天地,殷灵栖在泼天雨声中,平静开了口:

“还能怎样,退婚罢。本宫早就想退婚了,无论今日这场冲突是否发生,结果都一样。”

老天怜悯她,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重来一世好好爱自己,她便绝不会允许自己再重蹈覆辙。

买雨具的小太监回来了,撑起纸伞便来迎殷灵栖上马车。

殷灵栖接过宫人手中伞,起身欲行。

一只清瘦有劲的手却蓦地攥住她的伞柄。

齐聿白注视着她,神情阴沉得有些可怕,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被殷灵栖丢弃的木簪。

天策帝宠女无度,凡四海之内的奇珍异宝,只要昭懿公主看得上,无不穷极所有寻来。

齐聿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养尊处优首饰无数的小公主竟还收藏着他敷衍着打发人做出的一支低廉木簪子。

他更没想到,殷灵栖将此簪子视如敝履当着他的面丢弃时,他的心竟在作痛。

齐聿白当然知晓殷灵栖是在气他。

一件敷衍的边角料罢了,本来丢了也没什么。

齐聿白本该不在意的。

可他偏偏着了她的套。

那种摧心剖肝的滋味,在他亲眼目睹殷灵栖同萧云铮立于同一把伞下时,再度汹涌袭来,令他痛苦,令他煎熬。

情绪失控,指下用力一抵,木簪刺入他掌中

齐聿白却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疼。

“颂颂,”他已经太久太久不曾用心念过殷灵栖的小字了,再念时,只觉唇齿生涩,陌生的感觉让齐聿白感到惶恐。

“颂颂,我绝不会退婚。”

殷灵栖没耐心再同他废话,转身便走:“这事儿由不得齐公子吧,婚约履行与否,关键在于本宫,你,无权干预。”

“颂颂!”一只手被木簪扎穿,还在流血,齐聿白无奈,只得扔掉伞,任由雨水将他淋透,用那只干净的手去攥住殷灵栖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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