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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景华:???
我不过沉默了一下,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刚刚走神难道不是片刻而是几年?
“此话怎解?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景华惊诧。
陆星野委屈:“我以为我们有默契。”
“别急,别急,让我理一理,你怎么会这样以为,我什么地方给你错误的暗示了吗?”景华难以理解。
“当时救你,已有肌肤之亲。”
“嫂溺叔援,权也。众目睽睽之下,青天白日里,我对陆公子只有感激。”
“后来你见了我三次,都在小花厅。”陆星野看了一眼景华的衣着,只是家常衣裳,这分明是亲近的意思。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全家把你奉若上宾。我身子不能随便移动,为亲表谢意,才亲自接待。”
“那……”陆星野本想说祛疤药的,又怕说出来,她连药膏也不肯要了。“是我误会了,抱歉。但廉姑娘,我之前说的并非玩笑,若是你愿意……”
景华想了想,让暗香、玉骨帮她把书匣拿过来,推给陆星野,笑道:“陆公子,这是我这些日子的读书心得,卧床清闲也写了一些诗。对了,你拿的那张是妆样子,之前以为脸上会留疤,就想了个办法。把疤痕画成花纹,就是颜料还没选好。胭脂容易晕染,画工笔的颜料伤皮肤。”
陆星野接过书匣一张一张翻看,这些成果足以表明,养病的日子景华并没有自怨自艾、消极度日。只是,陆星野不明白给自己看着这些做什么。
“近日,我在读律例。这次我的案子,涉案之人都在八议的范围内,量刑标准如何增减,刑部的风骨令人心折,可中途也并非没有波折。我还好一些,有些薄名,懂得多些,若是遇上平民百姓,他们怎么办?若能走访天下,寻访案例,集一本律例书做典范,能帮助更多的人。”
景华又让暗香取了刚装裱好的字幅过来,“暗香装裱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笑叹一句,景华展开条幅,展示给陆星野看——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
“母亲书画双绝,世人赞为当代卫夫人,母亲盼着我继承她的衣钵。这是国子监王祭酒与我的书信,勉励我读书不倦,日后若有成就,我朝第一个入国子监讲学的女子就是我了。”
景华说了这一大堆,然后问:“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不敢回答你对你有无情意,别的夫妻只是隔着窗户一次微笑,就足以互许终生。我不同,我虽感激你,可感激能否转变成情义,我不敢保证。即便日后成了情义,在我心中,夫君也不会是最重要的,我不能如平常女子一般相夫教子、孝顺公婆。我要游历天下、写书著说,若遇不平之处,胸中万古刀绝不因为力弱而放弃。”
“这些与你从小受的教育不一样吧?国公府高门大户,自有一套法则,我这样的人,若归入御史、翰林之家,尚且能以名望立身,入勋爵之家,于双方都是取祸之道。或许少年意气的时候,能凭一腔热血支撑着,可过日子是几十年的事情,谁能保证呢?
陆星野从目瞪口呆到沉默不语,半响才道:“你明年才及笈,就想这么深、这么远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母亲总说男子懂事晚,女儿醒悟早。诗经也教诲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景华并没有退一步的意思。
“把事情想得这么明白,还有什么意思呢。老话不是说,难得糊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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