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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来,他朝周玉程走去,脚步轻轻的,心思一点点透亮。是啊,正主都在这了,这间屋子还来干什么呢。
他这些年的收集和慰藉,千千万万的伤神时刻,都在这里得以安抚和恢复,他当这里是他唯一的避风港,天大地大,郑锦年没个家,但这里,就是最接近他灵魂存放的地方。
他对周玉程的心思,对他的景仰,对他的感情,便是连正主来了,也匹及不上的程度。
因为这是他心里的念想,是他想象中的另一个周玉程。是郑锦年最想成为的自己,既是周玉程,心里所想,亦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郑锦年。
他羡慕周玉程打小顺遂,有那么好的家庭氛围,兄弟姐妹成群,羡慕,便生出记恨,逐渐又衍生了嫉妒。
周玉程跑得太快了,每当郑锦年往前走一大步,周玉程就又到了另一个领域。高高在上的,让郑锦年怎么也够不着。
郑锦年追不上周玉程的脚步。到最后,他只能仰头看着他,看着他这样,那样,自己百般神伤。
他刚结婚的时候,郑锦年在这间屋子里待了一晚上。
太嫉妒了。
多顺风顺水啊,到了年纪就结婚,家里全给安排了,那么顺利的,就遇上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高高兴兴办了婚礼,人生最重要的事又完成了一件。
马上就要儿女成双,过起为人父为人夫的日子了吧,顺顺当当的,经营自己的小家,又会是下一个和顺美满的家庭。
可是不久,他又离了。
他怎么能离呢。
他这么顺的人,怎么能在这种事上栽跟头。
比起看周玉程暂时的不如意跌脚,郑锦年竟然更多是不好受,是难过,是气愤。是怒其不争。
他也不明白这些情绪是为什么。
莫萧说他传统,这年头了,结婚离婚的,多正常。过不下去,就不过呗。非指着一个人过嘛。
但郑锦年自己知道,他哪里是传统啊,他是受了打击。
周玉程的人生像白瓷玉器一样无瑕,是不能经历风雨的,倘若有一丝损坏,郑锦年只觉得不合理,像上天在开玩笑。他因此好长时间都在难过。无法接受。
时间一年一年地往前走,往前滑。
郑锦年对周玉程的感情,由景仰由追随由嫉妒生恨,慢慢,又开始发生衍变。
如果周玉程人生能允许出现一些瑕疵,那是不是还可以多接受一点。
他长久的在暗处偷窥他,窥视他,把他当作心里的念想,那能不能,有一天,堂而皇之的,他真正的,走到他面前去,和他认识。
可他自卑。
他觉得自己还是没那个福分。
可想认识周玉程的念头却一天比一天胜了。因此,在多年后,郑锦年终于付诸行动。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个棋才下到一半,上天怜悯,周玉程竟然在郑锦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降落,降临在他身边。
周玉程满怀热切,就站在了郑锦年面前,说出了郑锦年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
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这是郑锦年的梦啊。
可他没有一点准备。
从遇见周玉程到将整颗心托付之前,郑锦年始终是矛盾的,他自卑,他变得拧巴,他看上去像在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喜欢周玉程,多高兴周玉程来到他身边。
第一回,在北京和他面对面相见。他紧张。手心一直出汗,是吃药也解决不了的程度。
他就这样,毫无准备的,没有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周玉程面前,但即便这样,周玉程说,他还是被他吸住了,很快追来了宁市,想和他当朋友。
当朋友。
多好的词啊。
郑锦年开始只是奢望,渐渐,他不想这场美梦就这样结束。之前所有对自己的安抚和说辞都要不作数。
他终究,还是不能就这般叫周玉程离他而去,离开宁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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