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东窗事发(1 / 2)
第490章 东窗事发
葛老丈短短一瞬的黯然,被赵孝骞捕捉到了。
这时他才惊觉失言。
记得初见葛老丈时,他说过自己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家里只剩了他一个,老妻早年已病故,儿子入了厢军,辽军袭边时死在战场上,好好的一个家,他是唯一活着的人了。
所以初识之时,面对赵孝骞的各种问题,其他的村民不敢说话,葛老丈却敢直言不讳,因为他根本不怕牵扯家人,也因为他已对生活绝望。
眼神里透出几分歉意,赵孝骞勉强笑道:「不管怎麽说,迁民分地是大喜事,我与葛老丈也算有缘———」
「等你迁徙分到土地后,我送你一公一母两头耕牛,算是表示一下心意,也祝你馀生享福,美美地再活二十年,如何?」
葛老丈惶恐地道:「可不敢,可不敢呀,草民今日斗胆登门,是为了感谢贵人的大恩大德,可不是来要好处的,贵人万莫误会。」
「知道你不是要好处的,但我私人周济一下往年故交也没毛病,你就当成全我的行善之举,帮我积几分功德,如何?」
葛老丈连连摇头,态度很坚定地拒绝,沧桑的老脸涨得通红,显然很不愿接受赵孝骞的馈赠。
赵孝骞与袅飞快对视一眼,只好暂时不提此事。
但赵孝骞还是暗暗做了决定,让留意葛老丈的消息,一旦得知他分到了土地,就把耕牛送过去,扔下就走,不收都不行。
与葛老丈又聊了一阵,直到天近黄昏,葛老丈才起身告辞。
赵孝骞和袅留他住在府里,葛老丈却惶恐地拒绝,打死也不敢住下,非要离去。
再三挽留无果,赵孝骞也知道底层百姓对阶级的敬畏,理解他的心情,于是也不好强留。
于是赵孝骞让畏畏从厨房里拿了一袋细面,还有几只鸡鸭等食物,顺便悄悄在葛老丈的包裹里塞了二十两银子。
葛老丈推脱不过,只好千恩方谢地告辞,一脸感激地躬身离去。
赵孝骞与畏畏站在门外目送葛老丈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不见,畏畏才挽住了他的骼膊。
「官人如此心善,一点都不像权贵呢,若咱们大宋当官的皆如官人这般爱民如子,那该多好,大宋恐怕也不是如今这光景了吧。」
赵孝骞叹道:「倒也不是爱民如子,我只是觉得葛老丈很纯朴,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天下绝大多数百姓的影子。」
「他们世代命苦,但仍世代坚守善良本分,真正有良知的官员权贵,是不忍对这样的百姓太残酷太苛刻的。」
辽国,上京皇宫。
耶律淳和耶律延禧并肩跪在耶律洪基面前,垂头抿唇不语,二人的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耶律洪基此刻眼神冰冷,注视二人的目光仿佛一头嗜血的头狼,正在打量猎物身上的薄弱部位,考虑从何处下嘴撕咬。
耶律淳和耶律延禧尽管垂着头,但仍感到耶律洪基阴冷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二人忍不住浑身发颤,面若死灰。
有些事情,是注定瞒不住的。
耶律洪基不一定是明君,但他绝不糊涂。
耶律延禧曾经被宋军俘虏的事,终究还是事发了。
事发并不是偶然,耶律洪基早已心存疑窦。
主要是关于飞狐兵马司的事,本来辽国君臣确实已有过决定,宋军兵锋太盛,火器难敌,辽国为了保存实力,只能选择放弃飞狐兵马司,退守拒马河北岸,以拒马河为屏障,收缩建立新的防线。
这件事是耶律洪基对耶律淳下的密旨,让他执行的。
但耶律淳放弃飞狐兵马司的过程太利落乾脆了,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兵马司里只留了一千炮灰。
就连耶律洪基都知道,作为沙场老将,纵是撤军退守,也应该知道留下疑兵,或是设下理伏陷阱,总归多少要对敌人造成杀伤,总不能让敌人真就大摇大摆平安喜乐地接手飞狐兵马司吧?
然而事实就是,赵孝骞魔下的宋军真就大摇大摆平安喜乐地接手了飞狐兵马司,不仅如此,辽军退守时就连兵马司附近的百姓和商人都没带走,任由他们猝不及防被宋军杀戮,俘虏,抢掠,奴役。
更过分的是,耶律淳还下令在兵马司里留下了一方匹战马,然后奏疏上报损,说是来不及带走战马,但据耶律洪基所知,辽军撤退时明明有充足的时间带走这一万匹战马。
不用想,这一方匹战马自然也就被宋军笑纳了。
疑点太多,耶律洪基在军中不可能没有眼线,这些疑点被逐级上报后,耶律洪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再联想到当初首败于宋军时,辽军全军覆没,耶律淳带着几十名亲卫逃出生天,当时的奏疏里却对耶律延禧这位皇太孙的安危一字不提。
各种迹象暴露在耶律洪基眼中,令他不得不生出一些不妙的念头,于是下旨秘密调查。
天底下没有永远瞒得下去的秘密,尤其是当皇帝想知道这个秘密时,更不可能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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