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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歧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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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夫特低头专注于操作,动作很快且乾净利落,这是当前条件下无论如何也没法避过的速度要求。他解释过,在正确精准的前提下,伤口的暴露时间越短越好,这将会直接关系到愈合。

但观看时这还是总让人想到他挥舞刀剑,库普羡艳地看着那种对人体的精准掌控度,「听说这次是个小手术,只要切除坏疽就行,大都局限于远节指骨附近。」

「什麽?」

「远节指骨。」库普肯定道,顺便将其拼了一遍。这属于近期教学成果的一部分,克拉夫特提到了演示病例,正好把相关词汇加入了学习范围。

伊冯没有理会他,她现在也没有剩馀精力思考这个词指什麽,为什麽库普又会开始学这些不太像正常进度的东西。

无来由的低语结束后,伴随着的是隐约幻痛,时而像是某部分对应不明的躯体被拉扯,时而又集中到颈后肩背。

双手加大了抓握窗框的力道,试图转移疼痛,可没有效果。这种疼痛不像往日头痛丶腹痛时按紧痛点多少能缓解,而是如那些声音一样黏在精神上,蚀入灵魂般固执。

本能想要将痛苦转化为呼喊丶呻吟,但对这场聚会重要性的理解使她极力克制住了自己,手术需要顺利进行,也必须得顺利进行。

或许之前的决定确实是错误的,不该擅自去触碰那些东西。她已经记不得喝下那瓶液体后发生了什麽,记忆中仅馀斑斓绮丽的幻梦丶暗淡的月轮,以及回应自己强烈愿望的某种东西,无需解释自能领会超越凡世的意义。

【我并不后悔】

她不希望作为无意义的一星烬点,度过过往经历的丶见证他人经历的那种随不可抗力漂泊丶无可自主的一生,即使那可能会是无知而幸福的一生,在死去前仍不能看清水面下有何物。

库普仍在说着什麽,是关于术者的手法如何精巧丶若能学会该如何云云。

即用繁琐精密的手法去拯救即将熄灭的烬点,使它那可怜脆弱丶注定结束的短暂历程延长一点。身形高大的医生手持小巧器械,躬身台前。

神智模糊间,那种无形透明巨物的错觉复又到来,它似乎在难以落脚的场地上收耸身姿立起,弯下不受角度限制的腰肢,俯视台上病人。庞大与微小,水面下的阴影凝神于烬点,一切荒诞得不可思议,转瞬破灭不再。

手术过程很快,当她稍微适应了疼痛,抬头看向手术台,克拉夫特已经在给患处缠绕包扎棉布。

一位须发皆白丶胸前同佩戴橡叶徽章的老者走上台,握住健康的那只手,向睁开惺忪双眼的病患询问道:

「你是否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他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仍由费尔曼教授摇摆着自己的肢体,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如梦初醒般反问道:

「没有,手术要开始了吗.」

那个否定词清晰地走遍大厅,又从墙面上折回,供仍不敢相信的人回味第二次。喧嚣淹没了未尽的话语,病患在数不清的提问中茫然看向包扎严实的手。

库普欢呼着松开双手,加入声音的制造者,饼乾屑落下,被撒了一身的学者浑不在意地前倾身体,站上椅子越过遮挡视野的人群。

伊冯也终于不用保持静默,放开窗沿,拍乾净不知何时沾上的碎末。

而动作骤然停住,她疑惑地摊开手掌,观察那些有点扎手丶不太像饼乾屑的东西。

并非烘焙松脆的谷物。它们尖锐粗糙,来自硬木窗框,被成块地拧下丶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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