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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追根究底,杀心自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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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追根究底,杀心自起

不过一个早晨。

紫禁城突然之间,给人的感觉似乎更加忙碌了起来。

行色匆匆的内臣。

低头赶路的女官。

昂首巡逻的侍卫。

仿佛不约而同地渲染着紧张的氛围。

陈太后本是居别宫,但自朱翊钧登基之后,便从了礼部所请,与李太后商量着,将慈庆宫腾给了他。

慈庆宫本是东宫,朱翊钧住了六年,自然是轻车熟路。

可当朱翊钧来到慈庆宫的时候,感觉却大不相同。

熟悉的建筑,今日却显得森严。

自然有人替他通禀。

朱翊钧静静候在殿外。

不消一会儿,太监张鲸小步跑了回来。

面上有些畏惧道:「陛下,陈大璫说,娘娘昨夜未休息好,太医用了药,方才睡下。」

朱翊钧站在殿外,一时没有动弹。

这话,与第一次去别宫给陈太后请安时,得到的答覆一模一样。

那时候没有察觉,现在看来,当真是一言难尽。

彼时被拒之门外,如今自然不例外。

总不能当了皇帝,就硬闯嫡母的寝宫。

最后,他只能在宫外遥对陈太后,做足了一番礼数,转身离开。

他至今想不明白,陈太后为何会襄助高拱。

为了权势?

朱翊钧摇了摇头,很快就否决了,高拱的急五事疏,主张加强内阁,收拢皇权,隔绝内宫干政。

若是二人都为了权势,那根本不可能达成共识。

退一万步说,就算高拱做了什麽让步,但陈太后又没儿子,还能有什麽非分之想不成?

等到自己成年清算,不也是一场空?

为了名位?

朱翊钧再度否决了这个猜想。

无论如何,她都是太后,再差也不过是与李太后平起平坐,动不如静,她又凭什麽冒风险帮高拱?

不是没可能,只是可能性太低了。

他思来想去,其馀什麽亲族丶恩情之类的,更是不可能。

他几乎想不到合理的可能性。

总不能单纯被高拱哄骗吧?

那也太小看天下人了。

他穿越至今,就因为小看了古人,接连吃了张居正和高拱的亏。

如今再让他抱着小觑之心已然不可能了。

不管陈太后究竟是出于什麽目的,他都得料敌从宽了。

朱翊钧缓思着对策。

历史上高拱的新政所急五事疏通过后,不过两日就被罢黜。

说明张居正赶回来之后,很快就有了对策,并且按服了陈太后,让皇帝和两宫,下旨罢免了高拱。

既然没有太大的波折动荡,那麽陈太后这边,定然比高拱那处好突破。

他不知道铁三角用了什麽手段。

但朱翊钧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如果真让陈太后与高拱把持了朝政,局势就难了。

不过。

张居正与内廷勾结,都要通过冯保。

高拱自然也不能越过宦官,作为交通。

所以,陈洪这些人才上蹿下跳这麽厉害。

那麽……他如今想破局,恐怕真得着落在锦衣卫和东厂身上。

朱翊钧叹了口气。

终究是,心怀利刃,杀心自起。

想到这里,他看向张宏的乾儿子,张鲸,开口吩咐道:「给朕说说陈太后的事。」

张鲸应了一声,答道:「万岁爷想听哪方面的?」

朱翊钧摆摆手:「都说说。」

面对这种模棱两可的要求,张鲸只得从生平说起:「嘉靖三十七年四月,先帝彼时元妃去世。」

「同年八月,世宗下诏为先帝挑选继妃。」

朱翊钧一愣,打断道:「才四个月?不是需要服丧一年?」

原配死了也是要服丧的,不过是时间短一点而已。

张鲸点了点头,解释道:「那时候,世宗亲自下诏夺情,先帝力辞不能。」

「九月初九,便选了陈太后作为继妃。」

世宗下诏,就不奇怪了。

自己儿子死太多了,估计盼着裕王多生点。

不过这样的话,难怪没什麽感情。

朱翊钧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张鲸开口道:「隆庆元年,先帝登基后,便给陈太后扶正为皇后,亲族荫爵。」

朱翊钧插话道:「陈太后与亲族关系如何?」

这一点,也很重要。

陈太后不可能不明白如今的举动,亲族少不得一个抄家。

却还是一意孤行,按理来说,有软肋的人,不该这麽不顾大局才对。

实在让他费解。

张鲸回忆了一下,开口道:「起初关系甚好,命妇走动也很频繁。」

「不过……」

他顿了顿:「当初陈太后被先帝赶去别宫,御史多有劝诫先帝。」

「陈家也上奏劝了,但被先帝威吓了一番,便又连忙上疏同意,为先帝开脱……」

「从那以后,双方走动便没了,甚至卫戍别宫的陈家人,也被赶走了。」

朱翊钧听罢,暗道棘手。

被打入冷宫,亲族为了富贵就帮着先帝,心中什麽感觉可想而知。

这种冷宫出来的嫡母太后,再添个不顾亲族的人设,这不妥妥的宫斗文女主?

他追问道:「陈太后是哪一年被赶去别宫的?」

张鲸想了想:「隆庆三年,先帝以无子多病为由,将陈太后迁出了坤宁宫,赶到了别宫居住。」

朱翊钧皱眉,再度打断了张鲸。

他疑惑道:「无子多病?」

无子是无子,多病是多病。

若是一直不能生育,被先帝厌弃也无可厚非,毕竟时代不一样。

问题是,多病……若是本就多病,是不可能过得了挑选继妃这一关的。

那就是之后才多病?

那这多病与无子放在一起,恐怕不是无由。

张鲸迟疑了一会,将头埋地:「奴婢听乾爹说起过,似乎陈太后当年曾有孕,未诞,落下了病根。」

朱翊钧点了点头:「哪一年。」

张鲸回忆了一下,答道:「嘉靖四十一年。」

朱翊钧示意他继续说。

张鲸继续说道:「起初,外朝的给事中魏时亮丶御史贺一桂丶詹仰庇等人,一再劝谏。」

「让先帝将陈太后迁居回宫。」

听到此处,朱翊钧似乎想起什麽。

他问道:「彼时的司礼监掌印,是不是陈太后的家奴,陈洪?」

这些劝谏,恐怕这位掌印,没少出力吧。

张鲸恭谨点头:「万岁爷当真好记性。」

小小拍了下马屁继续道:「陈洪当初也劝过先帝,却差点被先帝罢免,便再不敢进言。」

朱翊钧突然挥退左右。

面色凝重地看向张鲸,沉声问道:「这事,有没有我母后推波助澜。」

张鲸吓了一跳。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帝,拘谨道:「万岁爷,奴婢年资尚浅……」

简单介绍一番没问题,但要是涉及到两宫斗争,他可不敢插这个嘴。

但朱翊钧却并不放过这太监。

他一字一顿:「恕你无罪!」

张鲸瑟缩了一下脖颈,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宫里,倒是有这个传闻。」

「那段时间冯保和陈洪,斗得也很厉害……」

「但具体有没有,奴婢是真不知道。」

朱翊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宫斗仇怨?最好别是这种奇葩理由……

万一真如此,那陈太后在张居正高拱这一堆,动辄心怀大政的老狐狸里面,也太过格格不入。

但他实在不太了解女人,只能姑且记下。

……

整个宫廷就是筛子,今晨的事,不多时,就传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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