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楚新月,许闻洲,沁水县。
他将脑海中的碎片逐渐拼凑,忽然生出强烈的探知欲。
不等脚伤恢复,萧词立即联系可靠的人陪自己一同前往沁水县。当年的村民已经靠拆迁搬进城区,他们走访多户人家才从年过花甲的老人口中探听到有用的信息。
“新月啊,我记得那姑娘,长得可水灵了,我儿子还追过她呢。”
“人家哪里看得上他哦,后来嫁给镇上那个木匠。”
“你问叫什么名字?”
“记不得咯。”
老人耳背,断断续续答了几l句。
这时一个背着钓鱼工具的中年男人踩着满脚泥踏进门:“许清风。”
他就是老太太口中那个追求过楚新月的人,当时很多人喜欢楚新月,有的担心她把哑巴的毛病遗传给下一代,不敢追还故意抹黑楚新月的名声,当时最护着楚新月的男人就是许清风,最后如愿抱得美人归。
萧词深吸一口气:“他们现在在哪里?”
“早死了。”男人把那堆湿淋淋的工具放在地上,“许清风没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还生了个那么聪明的儿子,结果人没了。”
萧词眉头紧皱:“他们有儿子?”
“是啊,那男娃聪明得很,搞不好以后还要考个状元。”许清风跟楚新月就葬在沁水县,许奶奶跟许闻洲每年都回来祭拜,老人家逢人就夸自己孙子考试第一,“考状元”的趣话就这么流传开。
“那,楚新月呢?”萧词紧张地等待答案。
蹲在地上的男人扭头嗤笑一声:“刚才不说了吗,早死了。”
“死了!”萧词瞳孔放大,四肢近乎僵硬。
可笑他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楚新月却早已不在人世,莫大的悲哀油然而生,萧词神思恍惚,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儿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告诉他:“许闻洲。”
消息碎片越来越多,距离真相又进一步。
萧词花钱动用人脉查到楚新月跟许清风结婚时间,也就比他跟傅清举行婚礼的日子晚了一个月。
当年他心死如灰,在新婚夜醉酒跟傅清发生关系有了傅眀霁。而许闻洲恰好跟傅眀霁同一天生日,算起来时间刚好对上。
那个钓鱼的男人说楚新月眼光高,谁也看不上,却在他们见面的一个月后嫁给许清风,难道就是为了掩盖孩子的事情?
碎片在这瞬间拼成一条完整信息,萧词心跳若狂。一定是这样!不然楚新月为什么匆匆嫁人,为什么要给儿子取名意义特殊的“闻洲”。
老天待他不薄,冥冥之中把楚新月留下的血脉送回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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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洲,医生怎么说?”
今天是许闻洲去医院复查的日子,许奶奶在家里做好午饭等他回来,手里摆弄碗筷,嘴里不停询问他的情况。
许闻洲放下医院的药袋:“心理障碍。”
开学之前奶奶就督促他去医院做了头颅核磁等相关检查,排除是身体疾病导致的口吃之后,他挂了一名权威心理医生的号。
小时候因为妈妈不会说话而被嘲笑,他的语言系统像不受控制一样变得结巴,加上母亲去世时遭遇巨大的悲痛和压力,刺激到神经。
许奶奶能接受的信息量有限,最关注的就是:“能治好吧?”
许闻洲点头:“医生说,希望很大。”
这两年他没再回避跟人沟通,能流畅说出的字数越来越多,特别是跟倪漾讲题那段时间,不自觉就改善了。
现在就是药物辅助治疗,以及要“多说话”,例如回答奶奶的问题,他习惯点头或者“嗯”一声,刚才则是特别注意才多说几
l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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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有没有发现,许闻洲好像不结巴了?”
有人谈及话题,趴在桌上睡觉的倪漾睁开眼,歪着脖子去看旁边阅读建筑史的男生。
这种多看一眼都要打瞌睡的文字,许闻洲居然看的津津有味,除了手指机械翻页的动作,眼神都不曾从书上离开。
他太过认真,几l乎钻进了书眼里,倪漾偏不让他沉浸,伸手戳了戳男生的胳膊:“许闻洲,商量个事儿呗。”
待他满眼疑惑地看过来,倪漾从抽屉拿出一张干净的试卷:“把我英语卷子做了。”
“为什么不自己,做?”他开始训练说话之后,断句有点奇怪。
倪漾单手撑起脑袋:“懒得动。”
非常朴实无华的理由让许闻洲拧起眉头:“你的新老师,不管作业?”
倪漾拎起卷子在他眼前晃荡,声音发嗲:“哪有什么新老师,只有小许老师呢。”
那卷子在他手背上来回拂动,一下又一下剐蹭他心尖:“我已,已经不,不是了。”
他紧张了。
嘴巴不受控制,吐词磕磕绊绊。
倪漾满意地笑。
她就喜欢看不露声色的许闻洲被逗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算了。”她随手把卷子往后一递,指着后桌的张鑫,“那个谁,帮我做张卷子。”
不等张鑫伸手,许闻洲已经恢复冷静,拦住她的动作,沉声道:“自己做。”
张鑫以为倪漾会生气,却见她笑容不减地把卷子夹进书里。
倪漾对许闻洲的容忍度似乎过于高了,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这段时间很多人说许闻洲变了,曾经那些笑话他结巴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张鑫心里不舒服极了。
自打要上晚自习,他们辞去了在体育馆兼职的洒扫工作,张鑫少了一笔生活来源,问许闻洲有没有什么门路。许闻洲说没有,可他明显发觉许闻洲的生活条件改善许多。
老旧的自行车换成崭新电动车,一直在穿的旧衣服也变成了新衣服。
他忽略许闻洲是因为长个子才买新衣服的原因,固执地认为许闻洲有赚钱的法子,只是不愿意跟他分享。
熬到星期五的下午,张鑫早早收拾好书包,从许闻洲离开教室就一直跟在他后面。
许闻洲骑车回家途中遇到摔跤的女孩,他停车扶了一把,那小女孩跟他比划道谢,许闻洲用手语回应。
坐在车里的萧词看到这一幕,眼神一下子充满温情,许闻洲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
萧词再也忍不住,提前下了车。
许闻洲正要重新启动车子,一个穿着得体中年男人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你是许闻洲吧?”
男人名叫萧词,自称是他母亲的故友,想请他吃顿饭。
许闻洲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沉声拒绝:“我妈妈已经走了,很久了。”
“我知道。”萧词脸上的悲伤不作假,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认亲的念头,“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没能联系上,去你们家乡打听了很久才找到你。”
“找我有事?”
“我跟你妈妈曾经关系很要好,很遗憾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所以想来看看你。”
许闻洲并不认为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关系能好到哪去,男人见他不信,赶紧从怀里拿出两张旧照片,背景是沁水县,照片里有三五个男女,而他妈妈每次都跟眼前这个男人站一起。
“这是沁水县,这是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旁边的人就是我。”萧词指着照片。
许闻洲盯着照片,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跟他记忆饱受病痛折磨的妈妈大相径庭,不过他家里一直收藏着妈妈跟爸爸结婚时的合照,上面的笑容跟这几l张合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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